屋外冷風冽冽,大廳之內暖爐炭火極旺。

楚允崢身姿清瘦筆挺,端坐在軟榻之上,一雙明眸濕潤,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梁安寧從盒子裏拿著銀針,有條不紊地在他的細長手腕上紮下去。

他眉心微蹙,從前他是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沒想到今時今日,他竟還怕一根小小的銀針。

這幾年來,他受到的折磨,讓他生不如死,就算現在身體已經慢慢在康複,他也無法麵對這麼小的鋒利之物。

就在他把手腕往回縮的時候,梁安寧伸手拉住他害怕的有些顫抖的大手。

“我是在救你,別怕。”

她的聲音溫柔,一張白皙清秀的臉上,與他對視的那一刻,顯得更是平靜溫婉。

與她相處的這些時日,從剛開始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在剛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楚允崢以為她看到自己會害怕,甚至會幫他結束這爛透了的命。

沒想到卻是她日夜守候,精心救治自己,隻要她在,一切就都好,隻要有她在,他就不應該害怕的。

楚允崢一張神經繃緊的臉上,緩緩放鬆了下來。

“不怕,多謝王妃。”

梁安寧聽到‘王妃’二字,臉上笑意漸無,紮到他手腕上的銀針力氣加重了幾分。

“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個男人,自從身體好了些之後,便對她越來越不客氣了,經常說出些調侃她的話,讓她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楚允崢從她紮針的力氣,就看出來她是生氣了,不由得嘴角微微揚起,身體雖然是痛的,但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

“王妃好不容易把我從地獄裏救出來,這是又想把我的命收回去?”

梁安寧氣乎乎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想要活下去,在我紮針的時候,就別說話。”

梁安寧的手速極快,沒到一會兒,男人兩隻修長白皙的手腕上便插進去了十幾根銀針。

“再過半柱香,你心口之處會發痛,好好坐著。”

梁安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冷汗浸濕了他的額頭。

身體本就未好,昨日他出去院子,又染了些風寒,現在額頭微微發燙,但是手上卻是冷的可怕。

隻要受寒,他體內殘留的餘毒就會必作,可他一聲不哼,還整天跟她調侃,當作無事。

梁安寧拿出帕子幫他輕輕擦拭額頭之上的汗水,他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孩,一張消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疼痛讓他額頭上的青筋微微突起,薄唇顫抖。

這個男人,經曆的折磨災難不比當年的她少,疼痛也是如此,她是心有體會的。

梁安寧靜靜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白雪皚皚,呼嘯的寒風吹動著梅樹上花朵,偶爾吹落幾片潔白的花瓣,隨風輕輕飄落在雪地之上,一夜之間四周被大雪覆蓋。

站得有些出了神,聽到身後床上男子的悶哼聲,她才回過頭來,隻見楚允崢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水,表情痛苦,嘴角也溢出了血跡。

她急忙走過去,拿起放在一旁的木桶走到他跟前。

突然而來的惡心,隻聽“咳”的一聲,黑色的汙血便從他的喉嚨之處噴了出來,直直吐到了裝了清水的木桶裏,清水瞬間變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