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順家的,快別幹了,沒聽裏正說下午要開大會嗎?我爹和木寧都在等著呢,就差你們家了,這次所有人必須參加。”

徐正氣著急忙慌地跑來叫人,擦了把頭上的汗。

因為是臨時通知,他和家裏人分頭行動,來來回回跑遍了村子,還有沒通知到位的。

說著架起徐葛順的胳膊就往前走。

徐葛順忙放下磚頭,他晌午放工的時候就聽裏正說了,但是昨夜妹妹得了風寒。

他帶她去看大夫,折騰了一夜,徐葛麗才退燒,早上出工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裏正讓他幹脆請假一上午,一夜沒睡,好好休息休息,他不依。

因為一個月不請假會有全勤獎,有二十文呢,都快比得上他一個月的工錢了。

這個月他已經連續幹二十天了,妹妹最近的醫藥費已經讓家裏欠了不少銀子,他自然不能說請假就請假。

幸好徐木寧交代了,隻要一天的幹活量達標,因事遲到也不影響全勤獎。

他就趕緊趁著中午大家都吃飯休息的時候抓緊時間幹,這一幹就忘了時間。

看到徐正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才拍腦門,這麼大的事他都給忘了。

等跑到村裏的大槐樹下,已經熙熙攘攘圍了好多人,迎著一些人不耐煩的神色,徐葛順不好意思地站到人群邊上。

裏正瞧見他,朝站在身邊的洛檸低聲解釋說,

“徐葛順他家難呐,昨天晚上葛麗又病了,他照顧完他妹子,又趕過來上工,估摸著剛才午休的時候還在幹呢。”

洛檸朝徐葛順的方向看,他穿著灰色麻布衣,身上打了不少補丁。

麵帶疲色,三十歲的年紀愣是像四十歲,縮著脖子站在角落,很不打眼。

徐葛順的父親年輕時出海失了一條腿,母親老來得女,四十歲的時候有了徐葛麗,沒坐好月子,落下一身病。

徐葛麗是早產兒,從小體弱多病,一家人生活的重擔就這樣壓在徐葛順身上。

靠著一畝三分地生活,又加上時不時的醫藥費,家裏基本沒有存款,甚至時常欠款。

沒有人家會將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家,徐葛順娶妻的事兒也就沒有著落,至今是村裏的老光棍。

洛檸是聽裏正提過他的,人老實,踏實肯幹,又肯學習蓋房子的技藝,現在一個月能拿三十文的工錢。

即便收入增加了,可也是村裏少數生活不見滋潤的人家。

她了然地點點頭。

裏正見徐正氣說人都到齊了,清了清嗓子,拿起洛檸做的擴音喇叭開始喊。

“各位鄉親們,近來大家蓋房子掙了些銀錢,這是多好的事兒啊。

但是木寧丫頭家的房子總有一天會完工,你們有沒有想過,房子蓋完,以後做什麼活計?”

裏正話一說完,不少人的眼中都有了擔憂之色。

其實就算裏正不說,他們也早就有這個憂慮。

如今國家百廢待興,活計不好找,絕大多數的活計工錢還低。

僅僅憑借著家裏的地,日子是沒那麼好過活的。

農村人骨子裏有著勤勞,不怕苦的精神氣。

農時一忙起來還好,這要是沒活幹閑著,沒有收入,家裏的精壯力可就慌了。

有的人甚至都在打聽別的活計,畢竟蓋房子雖然工錢高,但頂多再過幾個月就完工了,到時候還是沒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