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檸看著二人的臉上的憂色，還有張尋意黏在書上的眼睛，語氣輕快地說。
“張哥哥，您放心吧，阿姐現在會掙錢的。
您知道話劇《薛平貴與王寶釧》嗎？那就是我阿姐寫的。”
徐書翊有些小得意。
“這，木寧姑娘，原來這話劇是你辦的？
這太好了，眼瞧著你們的日子過好了，先生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張尋意看著三人臉上都有了肉，衣著打扮也不俗，放下心來。
這話劇他去城裏送書時就聽掌櫃的提過。
聽說等話劇演完就要出話本了，他還拜托掌櫃的到時留給他原本來抄書掙點銀錢。
“所以，我們的日子好了，能付得起銀錢了。
這書就當作束脩，不知可願幫忙教導弟弟妹妹？”
這年代造紙術還沒精進，產出低，價格高，這幾本書都有幾兩銀子了。
再加上買都很難買到的題目，價格更是高。
這還是洛檸托人在縣城裏找的，她對張尋意很有信心。
如果來日能考上功名，以如今的關係對她也是有所助益，所以她很樂意成人之美。
更何況機遇關乎人的一生。
她如今有能力，就不願看到有誌氣，有能力的人因為金錢這種身外之物而耽誤終生。
當她看到張尋意和張覓情那堅毅向上的眼神時，她想到杜甫的那句詩。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我自是願意的，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如今不過是個童生，並未過院試。
我們這幾個村子是有秀才的，說來我也不夠資格。”
張尋意垂下眼，他對沒通過院試是不甘的，也是自卑的。
這一年來他常常懷疑自己曾經是否值得被誇讚。
他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繼續往上走，他害怕一個又一個三年。
所以他隻給自己最後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若無緣，那麼他就會甘願放棄，踏實做工幹活，不再讓妻子如此勞累。
“我既然來找你，自是因為你夠格。
我想父親如若在世，也一定很放心將阿弟阿妹交給你來教導。
功名隻是稱號，一次失敗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才是學子們要的。”
“尋意，你就答應木寧吧，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木寧的選擇。
考上功名，以後報答也不遲啊。”
張覓情輕聲勸慰，她對眼前美麗的姑娘的話頗為敬佩。
世人在意功名，對高官利祿趨之若鶩，卻鮮少有人肯定沒有功名之人的真才實學。
可一個姑娘竟然有如此眼界，不愧是徐先生的女兒。
“好，既然木寧姑娘相信我，我便好好教導。”
張尋意被她們的話深深觸動，不再推辭。
洛檸打開包袱，獻上六禮:
芹菜，蓮子，紅豆，棗子，桂圓，幹瘦肉條。
“學生徐書翊”
“學生徐書樂”
“拜見先生。”
徐書樂和徐書翊齊聲，行禮，給先生奉茶。
張尋意看著兩個乖巧的孩子，心下觸動非常，接過茶一飲而盡。
洛檸與他們商議好，暫時每日將兩個孩子送過來學習。
時間不長，主要在於監督和指導。張尋意也可以學習科考的內容，不會耽誤他備考。
現在她們家院子裏演員們要排練，太嘈雜，等以後都安排好再調整吧。
事情都商量完了，洛檸便帶著徐書翊和徐書樂回去。
臨走前，張覓情還讓洛檸帶走剛采摘的野果。
洛檸欣然接受，道謝之後三人手牽手走了。
“覓情，這是真的嗎？”
張尋意看著眼前的書，嶄新的紙頁被窗外的風吹起，一股沁人心脾的墨香襲來。
修長的手指輕觸紙張，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是真的，是真的，尋意，都是真的。”
張覓情攬住張尋意的肩膀，喃喃道。
明亮的窗欞前，一對佳人互相依偎，仿佛可以抵擋一切雨打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