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傳來媒婆與蕭家夫人的說笑聲,沈魚局促的站在門外,隻覺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魚肉,卻無可奈何。
讓媒婆給自己說親是她的主意,如今終於有了眉目,她應該開心才是。
據說男方家庭富貴,男方父母也是通情達理,唯一的缺點是,他的腿有些毛病,聽說是戰場上為了救戰友而受的傷。
自己拿得出手的,恐怕隻有這個人。
她有些忐忑,如果不能借著婚姻逃脫沈家村,她就真的被一直偏心二叔的爺爺奶奶捏在手心裏了。
聽說,他們要將自己嫁給村長那個不學無術、家暴傾向的兒子。
她不願意。
“進來吧。”媒婆笑嗬嗬的將她拉進屋。
身材臃腫富態的介紹人張嬸手裏的大蒲扇揮舞著,潮熱中帶著一股子輕微酸臭的氣息飄到沈魚的鼻子裏,她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
低頭站在一旁,宛若被人挑選的貨物般任人打量。
那個一身的確良精致衣裙的中年女人目光落在她漿洗的發白的衣裳上,對於這孩子的家境她也略知一二,心中頓時多了幾分心疼。
這姑娘樣貌不錯,人看起來也利落。
“小魚,今年多大年歲了?”她開口問道。
“十八了。”沈魚抬起頭,並不覺得有什麼扭捏的,大方回答。
“念著書呢嗎?”
“隻讀到了小學。”講到這兒不免神色黯然,若不是父母意外亡故,留下她與弟弟孤單二人,他們的日子不會這麼慘。
一時無話,蕭夫人本就不擅交際,求助似的看了看媒婆。
介紹人張嬸趕忙道:“我們兩個老婆子就別在這兒礙眼了,年輕人的事情讓年輕人多參與參與。”
蕭夫人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家那個驕傲的兒子心裏憋了一口氣,不願別人憐憫,也不想接受旁人的遷就。
但她不能眼看著他孤獨終老,這婚必須得結。
現在隻希望蕭重這混小子能別和上次似的,擺一張冷臉,誰都不愛看。
“蕭重,還不快進來和小魚說幾句話?”她向外喊道。
院子外的蕭重坐在輪椅上,德國進口的輪椅質量上乘,可再精密的構造也比不了雙腿。
蕭重握了握自己的雙手,一覺醒來,腦中就多了許多奇怪的記憶。
夢裏的他一生都在辜負她,如今是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來彌補前世的過錯嗎?
今生的一切按照夢中的上一世重演。
他還是遇見了她,可卻不巧,記憶沒能在遇見她的第一麵回歸。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心如死灰,心中充滿了對世界的不滿與憤慨,母親這時候偏要逼他去相親。
積攢的怒氣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想露出最惡劣的一麵,嚇走那個姑娘。
他坐在輪椅上,隻看了沈魚一眼,不屑的道:“你長得太醜,聲音更是粗啞難聽,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