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生氣。
他仿佛透過這一朵小花聽到了百長的留言。
有點難過，我隻是希望你能夠陪陪我而已……
如果這次不行的話，那下次吧。
……下次，請選擇我。好麼？
千遠垂下眼眸，黑鴉般的長睫盛著零碎的光，濃墨似的瞳孔注視皓白手指將花別到胸前，靠近心髒的位置。
緘默、專注、認真，和他為貴婦兔別上花枝時的神態一樣，宛如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選擇我。好麼？
肯定的回答在舌尖翻轉，灼熱滾燙，噴薄待發。
可最後，千遠也隻是輕輕咬了下舌尖，將所有的話語湮滅於沉默。
這個問題對他而言有點難，至少在他生活的這麼多年以來，從未遇到過。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殺死一個人，但選擇不行。
因為有人告訴過他，所以他知道，對一個人的每一個選擇都彌足珍貴而鄭重，承載著人的命運和情感。
不是他一個情感缺失的人能輕易做出的。
哪怕選擇的對象為怪物也是。
“……”
短暫的猶豫過後，千遠凝視牆上損壞的時鍾，陷入沉思。
他撥動時針，使時間向前流動的本意，並不是看魔法森林中兔子們以前的故事。
而是想通過時間回流的方法，去到女巫未病，或者說與木屋外界聯係還未完全斷絕之前，跟女巫見一麵。
可很顯然，這個方法失敗了。
那就隻試試他剛想出來的第二種方法。
“……安達茜納。”千遠呼喚道，“他走了，你可以出來。我有事找你。”
——百長來之前，安達茜納就像是有所預感般急急忙忙地走了，看得出來，它非常害怕百長。就算不害怕，也十分不願麵對它。
所以百長的離開，實際上也是給安達茜納一個敢於現身的空間。
“……什麼事？”
熟悉的聲音從腳下傳來，千遠一低頭，就看見熟悉的兔子折扇掩麵，看向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好像有點佩服，有點無語，還有點……嫌棄？
“……”千遠沉默半晌，“你似乎欲言又止。”
“……”貴婦兔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窗戶，又看看時鍾，最後才把目光挪向他，“……你和它感情很好？”
千遠想了想，“……一般？”
“哦——”貴婦兔點點頭，“接吻也是一般，沒有強迫你或占你便宜？”
千遠覺得很正常，“我暈倒了，他想辦法讓我醒來，方法類似於人工呼吸，所以不能算親吻……”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貴婦兔長歎一口氣，看向千遠的眼神又帶了些憐憫，隻是不知道這份憐憫究竟是對他，還是對某位已經離開的存在。
“我的意思是——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千遠：“……”
嗯，莫塵安也說過這話。
他至今都不太明確這是什麼意思，但感覺不是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