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某次「醒來」，她第八次把餐刀捅進\"父親\"的仿生肝髒時，係統彈出提示：「您已解鎖成就：器官收藏家」。
她翻了個白眼，這破遊戲連血都是草莓味營養液。
他總是喜歡把她扔進他們未成熟的遊戲裏測試。
\"小墨，準確率又提高了8.6%哦。\"白大褂老頭臉上掛著慈祥微笑，仿佛剛才往她脊椎插電極的不是他。
百裏墨盯著他新換的機械鼻梁，想起上周咬掉原裝貨時硌牙的酸爽，突然笑得很甜：\"老頭，您聽說過達芬奇手術機器人大促銷嗎？\"
新世紀，娛樂至上。
這是個精神享受至上和全民娛樂時代，虛擬現實遊戲成為社會主流，人們沉迷於虛擬世界，無論是頂層的財閥政府聯盟，普通市民，還是底層的仿生人和未被完全接納的基因改造者。
祝氏作為控製娛樂公司和基因技術的企業巨頭，首當其衝地推出一款新的全息遊戲，《虛無之井》。
［你聽說過——幻想成真嗎？］這是它的宣傳語。
隻要打開光腦，無論是誰都能看到熱搜榜上掛著的實時熱訊全是和這款遊戲有關的。
「＃《虛無之井》今日公測！全新體驗 爆」
「＃《虛無之井》公測：一場視覺與心靈的盛宴，你準備好了嗎？」
……
「＃衝！《虛無之井》公測豪禮大派送，助力玩家暢遊奇幻世界！」
《虛無之井》公測當天，祝氏集團股票漲得比仿生人暴走還快。無論是當醫生還是當皇帝，還是體驗傳說中的仙宮美酒，甚至是成為“創世神”，隻有想不到的，沒有遊戲實現不了的。
洗腦廣告詞\"當創世神隻需1998\"在首都星循環播放，連街邊煎餅機器人都開始推銷：\"加個蛋，送隱藏福利世界坐標！\"
——
「真正」的現實
醫療艙的金屬觸手刺入脊椎時，她看見自己的投影在玻璃罩上扭曲。
父親的白大褂在監控屏藍光中泛起漣漪，\"存活率會提升0.7%，小墨。\"
父親的手指懸停在紅色的按鈕上，她知道那是清除鍵，隻要按下，她又會像一個傻子一樣和他們玩父慈子孝的過家家遊戲。
百裏墨看著現在盯著她的男人，倒是比記憶中的樣子年輕了不少，應該換了不少零件吧。
“老頭你還記得嗎，我曾咬掉了你的鼻子，不得不說仿生器官效果還不錯，竟然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百裏墨一臉天真無邪。
“你這孩子，怎麼又犯病了。”他搖了搖頭，按下了按鈕，“我晚點再來看你。”
此刻她舌根泛起鐵鏽味，是神經接駁液的副作用，也是係統開始加載的征兆。
\"認知同步率98.7%，準備投放。\"聽到這個係統提示，他滿意地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冰冷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伴隨液體被針筒推進肉裏的細微聲響。
“好父親，靜靜享受我給你的禮物吧。”針管紮進頸動脈的瞬間，他瞳孔裏映出她冷漠的表情。
名為“父親”的男人倒在地上，被注入的是他一直追求的變異基因。
白色的牢籠，無數個她在這裏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她靠在營養艙邊緣冷笑，艙壁倒映出她後頸的烙印編號：0100。
百裏墨走到了實驗室的最深處，那是一間純白的病房。透過玻璃，她看見一個帶著呼吸麵罩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躺在營養艙裏麵。
液態金屬手指穿過培養艙的玻璃，祝墨的睫毛在營養液裏浮沉如瀕死的水母。那些插在她顱骨上的神經絲線泛著幽藍的光。
\"他們把你的夢想做成了能量。\"百裏墨的瞳孔閃過數據庫的解碼，上千萬次次實驗日誌在視網膜上滾動。
每一次祝墨在箱庭中瀕臨崩潰時，她的父親記錄不同的操作會帶來什麼影響，母親則在監控屏前記錄腦波峰值，聽說這種神奇的波段是他們與高維生命溝通的橋梁，百裏墨表示難評。
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百裏墨打開艙門，將額頭貼上她的額頭，在無數個箱庭的夾縫裏撿拾記憶碎片。終於，她在第九十九個箱庭裏找到蜷縮在巷子的小祝墨，把自己的皮膚調成恒溫模式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為了追求遊戲給予用戶更極致的體驗，祝氏挖掘了不少古文化，將其融入遊戲或娛樂產品中，甚至還通過某些手段與高維生物取得聯係，結果意外引發基因汙染事件。
祝墨作為《造神計劃》的試驗品誕生，這個實驗室裏包括百裏墨在內的所有仿生人都是以她為藍本的克隆體。當然故事的最開始並不是這樣，她的父母一開始對她也不錯，隻是後來發現了她不同尋常的能力，一時思想走了岔路而已。
祝墨不怪他們，隻是偶爾會怨恨自己為何有那樣的能力，承載了世代的詛咒。唯一的願望就是推開那扇門，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百裏墨看著她的表情，默默寫了幾千個差評，結果被係統自動修正成：\"感謝您使用祝氏集團輪回遊戲套餐，您的差評已轉為集團內部學習資料。\"
祝墨的時間還剩下最後幾分鍾，但是她想回到最初的地方。
無論外麵的世界再精彩再美好，她終歸是要回到這裏，這裏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也是她夢開始的地方。她還有很多留念的人，物在這裏，陪伴她許多年的小熊玩偶，關愛她一天天變老的父母，曾經認識的人，過去閃爍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