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郊區,許家村。
午時,太陽高懸,炙熱的陽光掃過整個山村。
村頭的老舊磚房前,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嘴裏叼著煙,標準的寸頭及黝黑的膚色顯出幾分異於同齡人的成熟。
夏風燥熱,幾張白紙吹到腳邊被他一腳踩住。
不等年輕人埋頭細看,兩個路過的大爺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飛兒,歇著呢?”
年輕人抬頭看了眼兩個大爺,默不作聲的點了點腦袋。
“瞧瞧,進了體製就是不一樣,以前飛兒多皮,現在你看光往那一靠,嘿,渾身上下都透著沉穩勁。”
“那可不,進了體製那就是拿鐵飯碗,吃喝都是國家包,為人民服務一般人可做不了。”
兩個老大爺邊走邊回頭朝著許飛咂嘴,眉宇間投來和善的笑容。
許飛等兩個老爺子走遠後,頗有些心虛的抬起頭。
三年前他被抓進了監獄,才出獄幾天,回家時就發現自己在許家村揚名了。
人人都說他是進體製,端鐵飯碗。
個中原因細想大抵是這三年每個月都給老媽寫信,信裏著重強調穩定,國家包吃喝,讓她老人家估計誤會了。
並且這個誤會,似乎已經有越傳越烈的趨勢。
許飛嘴角扯出一抹無奈又好笑的笑容,轉頭吐地煙蒂,重新抽出一根煙點燃,目光悄然沉重,靜靜等待著。
腳下那幾張白紙被他踩著侵入了泥土中,也看不出具體的模樣。
沒一會,兩道腳步聲貼牆而來。
“飛兒。”
許飛直起腰抬頭看去,來的二人都是和他年歲相仿的同齡人,是他發小。
“飛兒,你杵著幹嘛,咱這要幹的事出紕漏了可一時半會回不來。”
說話的叫劉川,長的高瘦,拉起背心三根空心鋼管別在褲腰帶裏。
另外一人叫做周山,長的標致但多了股憨勁,說話嗓音也是格外敦實。
“拿著防身,用來嚇唬那老家夥也行!”
許飛掃了眼鋼管,輕輕點了點頭。
劉川不放心問道:“跟你媽交代了沒有?”
許飛嘴角抽了抽:“我早上跟我媽說要出去兩天,現在估計許家村都傳我要回單位了。”
劉川聽到這話直接笑噴了,捶了一拳許飛。
“你丫的,坐了三年的牢,沒人知道不說,還能傳你進單位了,咱許家村你也是頭一號人了。”
許飛回應一個無奈的笑容,扭頭吐掉煙頭後又續上了一根,目光深邃開口道。
“金大牙住在哪?”
劉川和周山聽到這名字臉上收起了嬉笑,幾乎同時陰沉下了臉。
“燕青,麗水小區!”
三年前許飛和周山,劉川三人十七八歲的年紀,輟學後托村長的關係到了金大牙的古董店當學徒。
但這老東西明麵上開的古董店,暗地裏卻是個盜墓賊,半蒙半騙的帶著他們去幹下墓的勾當。
許飛三人知道是幹盜墓的事當即就和金大牙爭吵了起來。
許飛吵不過嘴就把那老家夥給打了一頓。
中途一聲巨響傳來。
許飛隻感覺後腦勺重重一沉,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裏,銀手銬也拷在了手腕上。
等金大牙現身的時候許飛還在醫院裏,來自然是威脅許飛不準泄露消息。
為了不連累家人和劉川二人,許飛隻能一聲不吭的被判了破壞文化遺址罪,進去了三年。
“弄他去。”
許飛收回思緒,狠吸了一口煙,朝著村子口的麵包車走去。
劉川一提褲兜子,外套裹在身上,和周山氣勢洶洶的跟上。
“飛兒,回單位啊。”又一道聲音傳來。
許飛扭頭看去,正是自己六叔,肩膀上扛著一大疊花圈,半張臉從花圈底下露了出來,笑容有些僵硬的掛滿了整張臉。
“嗯,六叔。”
許飛咳嗽了一聲算是回應,轉身上了麵包車。
扛著花圈的六叔一邊目視著許飛上車,渾濁的眼神帶著一抹異樣的神色,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裏離去,肩膀上的花圈隨風左右搖擺著。
等六叔走遠,許飛看著那搖曳的花圈,瞥了眼駕駛席的劉川。
“川兒,村子最近誰家出事了?”
劉川忙著係安全帶,一旁的周山接過話來。
“好像是燕青最近流行說啥非人,連我媽都在家裏弄一些什麼羅盤八卦掛在正門,晦氣得很,我好幾天都沒敢走正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