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爬上桌子,後腳跟踢開窗玻璃:
“你要我死在外麵嗎?”
“別這樣,天呐,我的壓力太大了!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牧師紅色的指頭還在不停的扣著滿是肉泥的太陽穴。
“好吧!我後退,別,別這樣,我一定是瘋了”牧師吼道。
就在這時候,樓下傳出了敲門聲,還有微弱的話語:“先生,能送尼萩一些食物,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兩人聽到聲音的同時,牧師忽然跑向阿紫想要拉回她,阿紫尖叫一聲掉了下去。
牧師用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向破開的窗戶口探出頭。房間一片寂靜,仿佛不曾發生爭鬥,牧師盯著角落的黑暗流出眼淚,捏緊兩隻拳頭不停的敲擊太陽穴。
他下樓打開門。
“你好,先生。再次抱歉你的貓,但我必須帶些食物回去,我就來想問行不行的,就是這樣……”她踮起腳尖,腳尖開始了象征性的思索旋轉。
“好的進來吧”
“不,我可以在外麵嗎”
“隨你的便的”
“對惹,尼萩聽到一種凝重的墜落,應該就在你院子的後麵,也許你應該去看看,或者我可以幫你去看看”
“不,你好好等著就行,我母親的房間就在那上麵,她的耳朵不好,看電視總是很大聲音”
接著牧師大聲喊到:“母親!電視聲音小一點!”
尼萩從那個方向聽到的鋸子聲果然變小了一些。
尼萩蹲在門口,用手指在地上畫圈,一邊吐舌頭玩兒。
牧師進到屋內,就拿下被血液沾濕的漏角毛帽,開始抓撓太陽穴。
很快,牧師戴著一頂新帽子站在門口,雙手抓著一團油汙滿滿的大包裹。
“怎麼樣,這些夠嗎?”牧師問。
“夠!”
“那就好,你的手臂怎麼樣了?”牧師又問。
“尼萩包上了樹葉子,尼柚說那是藥草,反正已經好多惹”
“好吧,離開吧”
尼萩掂量了一下,就把包裹挎上肩膀。
“袋子上的那片紅色是什麼?”尼萩問。
“不知道,也許是櫻桃醬,也許是番茄汁。,我不知道,拿上東西走吧”牧師不耐煩的摁住腦袋,。痛苦之情難以言喻。
牧師突然嚷了起來:“媽媽什麼事!不,我現在不能上去,因為我要把東西施舍給一個流浪漢!什麼!媽媽。我已經和你說過了,貓被一個小姑娘給弄……什麼叫不可能?她用的是火”
尼萩被牧師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隨後慢慢地問道:“你……你在和誰說話?”
“這老鴨喪音你聽不出來嗎?還能是誰,我那個該死的老媽子唄,我就說你們這一代太沒有見識了”
“可……除了你一直在大叫,我什麼都沒聽見”
“那就是你的問題”牧師轟一聲關上門。
尼萩拽上東西就狂奔了起來。夕陽已經消失,黑色的雲伏在暗白的天上,風變大也變冷了,王杯還在等著食物回去呢。
“尼萩好害怕”她自言自語道。
尼萩分出假身,輕輕的環抱住尼柚。
“尼萩不要怕,我一直都在”尼柚說。
尼柚碎成了幾塊青色的碎片,落在草叢中。
尼萩又分出尼柚。
“尼柚,我應該去那個掉落的地方看看嗎?”
“不,小尼萩,你不能使用超能力,那就隻是一隻變色龍。保護好你自己,快跑吧,馬上一點日光都不剩了”
“但尼萩可以隱身啊,你看天已經完全晚了,他更不可能看到我了,而且天黑了,尼萩也趕不快路”
“那好,一定要小心!”
尼萩爬上樹,把食物袋掛在一根隱蔽的樹枝上。尼萩決定吃飽再去,她翻出果凍還有魚肉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她摸著黑在這食物袋中亂翻,又翻到了一個甜醋雞爪,但這隻雞有五根手指,上麵還有一些香酥水溶醬。尼萩吐掉骨頭,覺得這東西味道不對勁。
黑暗中,坐在樹枝上的尼萩渾身像觸電了一樣抖動著,她分身出尼柚。
“尼萩怎……”
尼柚沒說完,尼萩就把尼柚碰碎,化成了青色碎片,碎裂的過程中是有一個輕微發光的,尼萩得以看清了自己剛剛吃的東西……那是一隻燒焦得黏到一塊的人手,翹起的黑色硬皮還流著暗紅色的濃血。
尼萩摔下樹枝,在林子裏跑了起來,舌頭對著草地不停摩擦。
終於聽到了水流聲,她撲倒在小溪邊,猛灌了起來,然後從自己褲子自帶的小小腰包裏掏出一粒種子吃下去,又喝上一口溪水。
尼萩開始劇烈嘔吐,那些喝下去的溪水現在反哺尼萩,把她肚子裏的東西都帶了出來。冰涼的水打濕了尼萩全身,把她折騰得不像樣子了。
尼萩分出尼柚。
“尼萩,你好點了嗎?”
尼萩倒在草地上抱緊自己的身體,哭了起來:“啊啊啊,尼萩剛剛吃了一截人手”
“沒關係的,你已經完全吐出來了,那東西和你沒關係了”尼柚說,又補充到:“今晚就別去了”
“不,是那個牧師讓尼萩吃了這東西,尼萩不能放過他,為了尼萩,也為了那隻手的主人”
“這會兒到是不會給他做準備的機會,可還是危險。你的手還疼嗎”
“不疼,不過我又餓了,可我什麼都不想吃!!”
“別去了!我剛剛糊塗了”尼柚說。
“尼萩得去,閑著也是閑著”
說幹就幹,很快尼萩就像剛剛由人變成大甲蟲一樣,慢悠悠又精準的匍在牧師的大別墅邊,在夜晚的濕冷中慢慢靠到了老媽子臥室的樓下。
尼萩抬起頭看,陽台散出一些微弱的紅光。尼萩爬上去,距離很遠,好不容易翻上了陽台。她從陽台往外望,很不錯的風景,有錢人真好,她心想。
尼萩慢慢低頭,看到樓下草地有一片血紅,順著那血跡慢慢往上看,就在這個陽台邊上,尼萩看到了一隻雙手雙腳縫合起來的貓狀血肉物,一些器官從中暴露出來。尼萩看清那猙獰的斷指上還戴著戒指,指甲交錯的塗成紅色藍色,就和那個短發少女一樣。
接著樓上的窗戶慢慢推開了,牧師探出腦袋,重重的揮手,要她離開。
“快走!你瘋了嗎!啊!走!”牧師捏住嗓子說。
尼萩捂住嘴巴,憤怒的眼光瞟了一眼牧師,懷著驚恐潛入了老媽的房間,一到裏麵她就聞到了刺鼻的福爾摩斯老馬林味,還有濃重的屍臭味。
尼萩翹起尾巴,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張單人沙人。閃爍著紅色雪花的電視機前,尼萩看到了一個通體膨脹的綠色屍體,在頭頂和兩麵太陽穴處各生著一條長長的尖角。
尼萩捂緊了嘴巴,不讓自己出氣,想要慢慢退出去,好在這個綠脹人好像睡著了一般,倦怠的純黑眼睛沒有一點動靜。
一陣怒氣衝衝的腳步聲漸漸變大。牧師推開房門,一進來就抓住尼萩的手,一邊對母親說:“對不起,媽,她不是故意的,放過她!好嗎,媽媽?”
“媽,這是孩子,她不懂事,她什麼都不知道的,讓她走吧,我會在遠處狠狠地教訓她的!”
膨脹綠屍似乎動了,無神的黑眼微微閉合了一些。
“牧師,在尼萩看來,那不是媽媽,而死掉的……死掉的……”
牧師惡狠狠的看了尼萩一眼,尼萩立馬閉嘴了。
這個帶著尖刺的綠屍體從沙發上站起身,露出血肉脫離的後背,翹起一條帶刺的尾巴。
“兒……子,殺了她,媽,媽媽……不想要……外人”
“是的,媽媽。媽媽……”
牧師從血跡斑斑的桌上拿起帶血的匕首,伸向被死死抓住尾巴的尼萩。
匕首又摔到地上,“不”牧師突然跪倒在地,捂著自己的臉,掙紮起全身,抽泣不止:“不……不!你不是我媽媽,我是親手用這把匕首剃幹淨我媽媽的骨頭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媽媽是一堆白骨,而不是你!”
“尼萩,你救不了我,為什麼還要來呢”這是牧師的最後一句話。
牧師那扣爛了的太陽穴冒出尖刺,額頭一根黑刺頂掉了牧師原來的尖角,單人沙發上那綠屍體的角正在慢慢變小。牧師的身體變得臃腫起來,眼睛像灌入黑墨水一樣全部變成了烏黑色;屁股後冒出一條長長的尖尾巴,一丟一拐的走到單人沙發邊。
臃腫牧師跪下身:“媽媽,對不起,我沒能控製好這人類,當然,我也沒做好一個為了和平的外交牧師,這職業對人類來說實在諷刺”
“母親”沒有回應,因為單人沙發上隻有一副油膩膩的幹淨白骨架,還有骷髏頭上的幾縷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