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斯……遠離時間……不要接受……”
“羅賓!羅賓……”
達斯一下拍在自己的嘴巴上,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臉上密密麻麻的肉芽讓他感受到一大陣向內的疼痛。
“別哭啦!我是話多,可你不用付我工錢了……”
那條裂縫向上彎曲了一下,接著恢複原樣,幾個大大小小的牙齒就掉了出來,那些淡淡的紅色肉塊也被綠色的身體組織剝離了連接,浮到了血液上。
達斯伏在怪物的胸口上,也微笑著把淚水埋入那皮開肉綻的胸膛。
“我愛你”
—————————————————
他受傷的手,如雨後春筍般生滿了綠刺。他隻能用另一隻手,收好了牙齒。
他僵硬的走出自己的臥室,手心緊緊的捏著牙齒,手指死扣著那把水製動槍。他已經是滿腦子的怪異念頭,並且認為那是對的。達斯知道自己熬不過去了。
他走過啃得破破爛爛的時光老頭教授待過的地方;又走過公共休息室,菲裏還在睡夢中,他會夢到他和她嗎?進去,走到頭,門簾被繃到身後,最後看一眼她的休息室……小工作台上有一台幾乎完整了的電塊,台子下麵窩著一張紅綠相間的白大褂,露出一些幹癟的殘骸。教授也死掉了。
時間也許太快了……
他爬到地上,著魔般的吞吃膝蓋下的地毯,滿滿的灰塵衝進他的嘴裏,他快憋死了,但他就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咳嗽出來。
他爬著啃食地毯時,讓他很難爬,因為腦袋總是向下,而當他攀爬時,地毯總是向上。他像一隻無法翻滾可正在翻滾的狗。
他嚼著一嘴的地毯,打開了門,門外一片寂靜,除了變成清脆的八音盒聲的蟬鳴。它們一齊作響,正奏出一曲愛和悲哀組成的挽歌,清脆空靈。
一輪圓圓的、沒有天網的天空下的月亮,它的光芒清涼的鋪在一切事物上,充滿溫柔和平等,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街道上空無一人,綠色的液體從各家門縫流出,在馬路中彙出一片泥濘的水麵,流向阻塞了的出水口。
沒有人能幫到他。
—————————————————
達斯吃著門把手,爬回頭,非常用力又艱難的推醒了菲利。
菲裏正做著闔家團圓的夢呢,夢裏他和梅絲結婚了,而觀眾席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欣玫,欣玫伴娘和欣然玫伴郎站在一旁,就和他兩旁的父母一樣,他們都愛他。
菲利一醒來,渾身就刺痛到難以忍受,甚至穿越了小腹的那個時空之傷。與此同時,他有了一種全新的感受,就好像一種快感,如同一顆耀目的流星劃過黑色的夜空,盡情綻放了光和火的煙花。
菲裏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感覺坑坑窪窪的,透過窗戶縫漏出的月光,他看到一個長滿綠尖的東西杵在床邊。
菲利有氣無力的喊叫了一聲。
“是我,是我”
菲利對床趴下頭。
“達斯,是你嗎?”床邊照不到月光,他看不清。
“是,是我,我需要你幫我們個忙”
“什麼忙,我幫不了了,我是幾乎不能動……這房間是什麼味道?好像一萬斤蔬菜在周圍被切碎了,然後又撒過期餿掉的白酒……”
“首先,對著那簾門的反方向,快逃……還有不要接受任何的想法,任何!”
達斯撅起嘴巴,繼續說道,可話語已經變成了呻吟,充滿了禁不住的疙瘩聲,就像瑪茜的怪物父親(詳情見23章)。
菲利勉強坐起身,碰倒了達斯的那隻手,幾個牙齒掉在床上,手臂摔在地上,發出草捆倒地的聲音,好有一些槍械的膨脹聲。
借著月光,他模糊的看到綠油油的地麵,還有那些堆在角落裏的濕漉漉的東西,讓菲利無限的感覺,那就是某種器官。
突然菲利腳下一聲巨響,那一瞬間的閃光,完全照亮了一切,他眼前就是一片鮮豔的綠色粘稠、騰著熱氣的地獄……
一股更加濃烈的味道從床邊翻騰上來。菲利撲到地上,急切的摸著,他甚至不敢想象那種情況。
他摸到一副盔甲般刺手的東西,還有溫度,接著就是一個濕漉漉的大洞,那裏麵也有刺手的器官,還有跳動的“小魚”。在這腥臭的溫熱旁,還有一把圈口滾燙的水製動槍。
菲裏推響了槍。借著閃光,他是明白發生了什麼,平又滑傘店裏的所有人都死了。
“這都是誰的的錯?是欣玫的的嗎?為什麼第一印象就想到她?這是一定她的發明導致的,這樣的災難太過離奇。”
菲利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瘋了。他會包庇她,他愛他。她的惡劣就在這座小店裏表現得酣暢淋漓,她隻是一個有缺陷的人,所有人都是,她也不是天才,她隻是一個低劣的罪人。這一切就好像是他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樣,就好像他能夠控製她了,以便滿足他的一切。不,他覺得自己隻是愛她,一種類似一見鍾情的畸形的愛。他可以為她無所謂這一切,事實上本來也沒什麼,就全相對於是他倆的小秘密,隻是他倆增進距離的曖昧手段。
“我在對一個死人發什麼瘋?”
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恥,那麼一瞬間,他渾身的火熱都褪去了,冰冷的身軀下,腹部那塊開始劇烈的擰疼起來。
“我就要去見她了”
菲裏倒在布滿屍體、夜的空屋中,八音盒的音樂隔著牆壁在譜曲,好像來自他的夢。他知道這愛一定是、必須是真的,無可救藥的,他也不了解自己為什麼這樣。
他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他有一種想要去啃食那嘴裏的門把手的衝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