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敦克實在忍不住了,瘦高的他壘起拳頭,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處在一場不公平的交易中。
“我們倆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這樣…今天你不說清楚,我一定要你的兩個大板牙打掉!”他又說。
這時候,王洪子站起身伸出兩隻粗糙的大手搭在傑克的肩膀上,傑克麵無表情,身子隻是生理性的一顫。
達斯和敦克意識到空氣中的那份不對勁是真的。他倆也站了起來,慢慢靠近對方。
敦克在達斯耳邊喪氣的馬後炮道:“傑克他一定是受到了時空泄露的影響,就像我媽媽,也就是雨傘點的老板娘,還像你的爸爸,就是雨傘點的老板。對了,還有隔壁的趙大爺,我已經三天沒聽到他健身操的音樂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王洪子推著傑克,傑克像個不會斜著走的螃蟹,而在學企鵝左右擺動的向他倆逼近。
滿臉血紅的王洪子不再喝酒了,問:“你們不打算買嗎?”
“不了,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泄露位置的”達斯說。
傑克的眼黑完全擴散了,他的眼睛都變成一大片黑色,好像原油在海洋泄露。
“我絕對信任你們,不過前提是,得有一個我能百分百信任的擔保人”他拍了一下傑克的膀臂。“可現在你們沒有了”他又拍了一下。
“就得做321”
“那是啥!”達斯問。
“就像行內人評價我們的那樣。三分之一的腦垂體,二分之一的腦翹殼,一個小腦”
“我們真的不會說!”
他倆繼續退後,撞到了一個布滿酒漬的背帶褲,達斯揚起頭,看到一個醉醺醺的高大男人咧著潮濕的嘴巴,正盯著他。這樣髒亂的彪形大漢,早已經在兄弟倆身邊圍出鋼鐵監獄。
他倆被推倒在監獄中央,一些興高采烈的酒徒也圍了上來,透過大漢的腿一邊看,一邊喝酒,這是簡直是最好的的助酒表演。
王洪子像變魔術一樣,從擋在他身前的傑克後背,抽出一把瑞士軍用手術刀。他像擺蝴蝶刀一樣甩動手裏的那大坨東西,眼花繚亂的器具對著空氣各盡其責,讓兄弟倆發怵。
“看啊”
手術軍刀有個密碼鎖似的屏幕,他扭到了321。
“多麼,神奇,多麼靈巧啊,你們知道嗎,這還是十防的器具呢”
“燈關掉!”他突然變臉,大吼了一聲。
“看到了嗎,哈哈哈”,他擺弄著發光的手術軍刀,自豪地對倆兄弟說。黑暗中聽到他猛灌酒的聲音。
王洪子隻感覺拿著軍刀的手在發熱。燈一開,達斯端著水平改造的水製動槍,王洪子端著那隻沒東西的爛手,瑞士軍用手術刀在牆角冒煙。
“你知道,你知道擁有編入軍用的手術刀的人,有多難找嗎!”他捂著手,不自覺的可憐顫抖,血從手指縫隙中流出長長的紅線條,從手指掉入空中,滴到地上。
圍觀的酒客和大塊頭們立馬對著達斯和敦克起倒哄,要不是大漢們隻是罵了罵,依舊堅挺地圍著,不然圈出的這片淨地,老早就被瘋狂的酒鬼踏得血肉模糊了。
達斯緊緊地抱著水製動槍,敦克縮在他身後。這槍是達斯和朋友們花了兩個暑假才做好的,朋友們知道達斯的處境,都覺得他抓著這把槍是最好的。
“別過來,別過來,我會射擊的”達斯顫顫巍巍的說,又突然猛地轉過頭。
“我說看別過來!!”他怒吼著。
一個大漢的一隻眼睛化作了太陽,正在冒煙,眼睛周圍泛起黃色血筋。
“朋友!我們千裏迢迢跑到這裏,帶給死氣沉沉的街道一點樂趣,而你就這樣破壞了!我們並不是要殺了你,你知道嗎!”王洪子的手已經被手下包好了,這才帶著含辛茹苦的意味開口道。
“廢話”
達斯前後扭動水製動槍,藍色的線條飛過王洪子獅王一般的頭發,在上麵燒開一個黑糊糊的洞,蓬發的鬢發順著那個洞的炙熱燒了開來。他突然醒酒了。
“我說!讓我們離開,還有交出傑克!”
王洪看都沒看,徒手捏掉了火苗,緊接著那隻手又舉起,示意手下不要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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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子盤腿蹲坐了下來,他的聲音洪亮:
“你們會變得和你們的朋友傑克一樣,事實上每一個人都會,但我們能製止,隻要你送出你們的一些器官,我們這邊好做成血液粒子。
我在薄絲市出生,一輩子陪著我的老母親和那弟弟混在一起。就在幾個月前,我弟弟的屁股突然變得和水一樣,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如何對你們說出那樣說出不合常理(詭異!)的東西。
那屁胡糊,看著是液體,看進去卻完全是另一個東西,不能叫屁股。我的弟弟每天就端著那盆屁股放到浮氣馬桶上,什麼都感受不到。他隻好把血淋淋的帶著白花花骨頭的骨頭坐到馬桶上。除了讓人窒息的疼痛,什麼都感受不到。
然後最要命的就來了,那灘屁股糊就那樣沒有任何緣由的從浮氣馬桶的氣流中消失了。
屁股糊帶著那些本該安穩的髒東西,從陽台上出現,流了下去,濺了一地。
我和母親每天都要忍受他那奇怪的屁股糊,還有那片血淋淋又白花花的地方。
不過最痛苦的,還是弟弟他呀!他時時刻刻撓著那片骨肉之地,隻感覺有層濃厚的塑料膜。越到後麵,屁股糊從沒有影響,變成能流出了鮮血,還帶出新的刺疼,但弟弟他著魔了一樣的需要痛苦。
那屁股糊就是魔鬼!我們對那東西做不了動作,似乎隻有它想來時,我的弟弟才能抓住它,但要是不來,那它就永遠飛著,飄著,就像一幅濃稠又鮮豔的抽象畫,如同白內障的飛蚊重影,不管你高興還是難過他就永遠在那裏。那團夢魘折磨著我們一家三口裏的每一個人。
我的弟弟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把屁股衝下馬桶,從我們居住的十樓跳了下去。我在夜裏聽到了屁股的哀嚎聲,或者是一聲獰笑,也或者都有,我知道不對勁。我一睜眼就看到大半夜的,而鄰居都開著燈,還有正在打開的燈。
我就下意識的去看樓下。我看到了我血肉模糊的母親,邊上躺著我的弟弟,他那張……那灘死掉的屁股,滴滿了他的全身。”
“我很抱歉,對不起”達斯摸了一下眼睛。
“你知道的,我們的父母也很可能會那樣”他說完,就去抱正在飲聲吞氣的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