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皇子身份到底是尷尬了一些。
他如果隻是延慶宮蘭采女的兒子,他活不到今日,他如果是皇後的兒子,那皇後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
皇帝對自己的妃子不好,但對自己的孩子都保留了幾分慈父之心,否則皇後也不會覺得,把德妃殘害皇嗣的證據交給皇上,不如交給薑昕玥。
她就是怕皇帝心疼三皇子,從而不處置德妃。
五皇子現在憑白占了個嫡子的身份,皇後一死,他這身份就太過打眼了一些。
宣武帝皺眉:“你要朕的兒子去東山守皇陵?你好大的膽子!”
紛紜嚇得將額頭貼在地板上,天氣已然入夏,可皇帝眉頭一皺,她便覺寒氣入骨,誠惶誠恐道:“奴婢該死,可奴婢也沒有辦法。皇上,主子離世前拉著奴婢的手,要奴婢好好照顧五皇子長大。留在宮裏固然有賢妃娘娘照料,但奴婢……奴婢鬥膽說一句,宮中險象環生,賢妃娘娘自保已是艱難,更何況她還要保護四皇子和六皇子。”
她微微抬頭,祈求的看著皇帝:“奴婢不是不相信賢妃娘娘,奴婢是不相信除了賢妃娘娘之外的每一個人。”
這些人裏,包括五皇子的親生父親,萬萬人之上的皇帝。
紛紜再拜:“五皇子年幼,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被有心之人挑撥,奴婢便辜負了皇後娘娘的囑托,皇上……娘娘薨逝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皇子,奴婢求皇上……求皇上恩準。”
大逆不道的話放在皇後還活著時,必定是不能說的,但皇後剛死,皇帝心裏難免回憶著剛大婚時,與皇後那些短暫的,甜蜜的瞬間。
心中對紛紜就寬容了幾分。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悅的。
就好比自己的孩子,隻能自己說不好,旁人說了便會感覺到被冒犯。
更何況紛紜還隻是一個奴婢,就敢暗指整個後宮,除了薑昕玥,沒有一個好人。
長久的沉默令紛紜汗流浹背,五皇子睜著一雙眼睛,懵懂又害怕的看著宣武帝,想哭又強忍著淚水不敢哭的樣子。
突遭變故,心理最受傷的,是孩子。
薑昕玥正準備走出去,突然看到四皇子帶著三皇子在外頭探頭探腦的。
三皇子也看見了薑昕玥,沉默著拉了拉四皇子的衣袖,又指著她。
等四皇子看過來的時候,薑昕玥對他點了點頭,又看了他父皇一眼,示意他過去。
四皇子這才鼓起勇氣,牽著三皇子的手走進來:“兒臣和三哥給父皇請安。”
三皇子跪在四皇子身邊,一雙眼睛不斷的往五皇子身上瞟,眼中是無法說出口的愧疚。
薑昕玥觀察著三皇子的言行,在心中暗暗歎氣,這孩子隻怕已經知道給自己下毒的人是自己的母妃了,不然他不會有那種眼神。
皇帝淺淺露出一個微笑,對三皇子和四皇子招手:“你們不在小團子那裏陪他玩,跑來這裏做什麼?”
德妃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竟然沒有限製三皇子來合熙宮。
大概她也很明白,薑昕玥是個有底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