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順著薑澄江指引的路線，厲寒生一路順暢的到了特大窨井蓋所在的巷子。
還沒走進巷子，遠遠地便看見一個猥瑣的黑影蹲在一旁念念有詞。
厲寒生放緩腳步，慢慢靠近。
“嘶——一個下水道蓋子整那麼重幹嘛。”
黑影一手扣住一個窨井蓋的口子，撅起屁股，雙臂發力，井蓋“吱吱嘎嘎”的被他抬起了大約一拳高的距離。
“嘶嘶嘶——”
黑影大著舌頭倒抽涼氣，沒撐住多久，井蓋砰的砸了回去。
“啊——！”
黑影迅速縮回雙手，捧著左手尖叫:“軋到手了！嘶嘶嘶嘶！”
厲寒生看完這人犯蠢全程，被逗的心情大好。
伸手一拍他的肩膀。
果不其然。
黑影被嚇得渾身一顫，手腳並用地爬到角落縮起來，大喊:“哥哥哥！別殺我！我隻是來挖地溝油的！”
厲寒生雙手抱臂，語氣淡漠:“哦？”
“對對對！”
黑影緊緊貼著牆壁，用手蒙住臉，著急忙慌地說:“我懂規矩，我沒看到大哥你的臉！放我一馬吧哥！”
厲寒生嘴角微勾，大發慈悲道:“行了，你幫我把井蓋抬開，我就不追究了。”
原本還蜷縮成一團的黑影木了木，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原地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
原來是個青年人，黑發黑眼，長相平平無奇。
他原本想大聲斥責這莫名其妙的小子為何故弄玄虛，但雙眼一看清厲寒生的臉，喉嚨裏的話硬生生拐了個彎:“您也想進角鬥場啊？”
作為一個消息靈通人士，青年怎麼會不認得這個前幾天才狠狠打敗陸煜的人呢？
要死，還好沒罵出聲。
青年汗流浹背。
見厲寒生不發話，他以為大佬不想讓別人知道行蹤，於是無比狗腿的笑道:“能遇見您這樣的少年天才，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我這就把蓋子挪開，幫您探探路！”
這一次，好像激發了體內的潛能，青年穩穩當當的移開了窨井蓋。
他甚至等不及查看下水道內的情況，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撲通！”
重物落水的聲音響亮，仔細聽聽，好像還磕到了什麼東西。
厲寒生探頭看了看，發現這個鬼鬼祟祟的npc漂在下水道中央的汙水通道內，已經昏過去了。
“唉。”
厲寒生搖搖頭:“像個傻子，看來不能和這個npc組隊了。”
厲寒生靈巧的跳進下水道，看也不看中央浮浮沉沉的npc，徑直探險去了。
……
不知走了多久，厲寒生隱隱約約聽見了強烈的歡呼聲。
有光隱隱透過。
再走近幾步，厲寒生耳尖微動。
——他聽見了咒罵聲。
厲寒生貓著腰，循著聲音來源緩緩靠近。
“……你這該死的小雜種！”
一道粗重的男聲響起。
“老子怎麼鬼迷了心竅花錢買你！”
緊接著，又是一陣毆打肉體的沉悶聲音。
窸窸窣窣，好像抓起了地上那個人的頭發。
“小崽子，狗雜種！”，男聲嘴臭的罵道，“待會兒你要是再輸，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
又是“咚！”的一聲，聽起來像是頭被摜在地上。
施暴者走遠了。
厲寒生站直身體，走進了發出聲音的光源處。
地上，一個瘦小的身體蜷縮著，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仔細看，有蒼蠅圍著他飛舞，肆意吮吸他的血肉。
可他動也不動。
聽見腳步聲，小孩艱難的抬起頭。
一雙死寂的眼眸和厲寒生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