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龍胤微側臉，便瞧見床榻上眼含期待祈求的楚瑾南，心裏的怒火“嗤”的一下消了一大半，罷了，為難她也隻是讓自己的兒子更為難而已。“你倒有心。”
裴玲瓏鎮定道：“這是臣媳應該做的。”
楚龍胤似乎又冷哼了一聲，拂袖道：“你知道就好。瑾南身體不好，是以朕才免去你們進宮請安的規矩，不過，有些規矩可以免，有些卻不能。朕聽聞，你的生母雖隻是裴府的一個丫鬟，但想必裴愛卿也曾教你習三綱學五常，三從四德自然也不會落下了？”
“父皇說的是。”裴玲瓏虛應著。
裴林忠從小連抱都沒有抱過她，更曾狠心的丟棄她，若不是上回的百花宴，他估計都想不起裴府裏還有她這麼一號人吧！三綱五常？還三從四德？很抱歉，她還真沒學過。
“既如此，你便知為人妻的職責，若再讓朕聽到一些不太好聽的話……”楚龍胤斜睨著她，冷冷說道：“便不要怪朕拿你裴家出氣。”
裴玲瓏心道，除了三娘，裴府裏的人您盡管隨便出氣沒關係。嘴裏卻謙卑恭順的回道：“臣媳自當竭盡全力，好好伺候殿下。”
從此後恐怕日子會很難過了，唉。
沒有休書直接跑路的後果，便是一生飄零、居無定所……這個代價太大了，劃不來。
待她慢慢想想，總會有可行的法子的。
楚龍胤又教訓了一番，這才走了。
裴玲瓏手裏的粥這時溫度正好，見楚瑾南看過來，便道：“王爺，粥有些涼了，我……臣妾去熱熱。”
她目光淡淡的從他臉上掃過，轉身要走。
“玲瓏。”楚瑾南喚住了她，虛弱兒疲憊的嗓音裏有著濃濃的歉意：“讓你受委屈了。”
裴玲瓏並不回頭，語氣平淡如水：“王爺言重了，王爺這般說，倒叫臣妾羞愧的緊。”
“你是該生氣的。”他疲累的語調帶了些頹喪的意味。
裴玲瓏微僵，她表現的這麼明顯嗎？她轉身，幽幽道：“王爺這話，臣妾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能嫁給王爺，是多少女子修也修不來的福分，臣妾怎會覺得委屈？且臣妾從小被教導，當以夫為天，臣妾又怎敢生你的氣？王爺莫要胡思亂想。”
還說沒有生氣？這字字帶刺，又是福分又是以夫為天的，她若當真這樣想，他倒覺得奇了。這個女子，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著違心之語，如此年紀，這份隱忍這份修為，真叫人刮目相看。
他輕歎一聲，半晌，柔聲道：“不管如何，玲瓏，我總是會護著你的。”
“多謝王爺愛護之心。”裴玲瓏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沉靜如水。
裴玲瓏果然竭盡全力，回了廚房熱粥，不假他人之手，半天後鑽出廚房，一張本紅紅白白的臉上又多了一抹漆黑的煙色，連發髻都有些亂了，她卻也不管，徑直端了粥去伺候楚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