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輝(化名)小名俊輝、三峽庫區忠縣人,1976年生,父母都是農民,他是家裏的長子,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1994年,他高中畢業,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他沒有選擇複讀,決定去廣州打工。
當地經濟落後,私營工業企業沒有發展起來,找不到就業的門路。農村是以種植玉米,土豆為主,要想掙錢,要麼去學泥水工或木工。年輕的張俊輝以為自己有點文化,不想跟他爸學泥水工。萌生了隨巴蜀勞務大軍去廣州闖一闖。
母親支持他的想法,擔心他一個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不到落腳之處。於是,四處打聽有沒有熟人在那邊,也好有個照應。後來,聽說有一遠房的表哥,在番禹區的一家電子廠上班。她母親抄下了遠房表哥上班工廠的名稱和地址。
那個年代火車上小偷很多,她母親用針把300元錢縫他的褲腰裏麵。另外,又給了他100元多元,讓他放在荷包裏麵。
9月初,張俊輝背上布包,裏麵裝上幾件單衣褲和幾個饅頭,就乘長途公共汽車去重慶,到了重慶菜園壩火車站後。他好驚呀,火車站廣場到處都是人,人山人海,到處有武警在維持秩序。三五成群,男男女女,攜帶大包小包放在地上。張俊輝背著的一個小包,仿佛就顯得是外出晃蕩的年輕人。
購票廳裏,擁擠了很多購票的人群,排起的長隊從購票廳延伸到廣場。重慶至廣州的售票口是單獨隊列,人數最多。張俊輝很著急,擔心今天買不到火車票,要在廣場露宿了。
正當他心情焦急時,一個中年男人向他走來,問他是不是去廣州,他說是。就把他拉到旁邊,說:“我有去廣州的站票,價格比正票多20元,要不要?”張俊輝想了想,晚上在廣場壩過夜,不安全,吃兩頓飯也要多花錢,倒不如多掏20元買票提前走了。於是,他看票販子的車票,是真的,就用了80元買了站票,他算了算自己抵達廣州還有300多元。
拿到火車票之後,要上火車也是很困難,人太多太多,很可能也擠不進去,張俊輝站在外麵左顧右盼。不一會兒,又有人過來找他,說可以幫忙讓他提前進站台,要收帶路費10錢。張俊輝又拿出10錢給他,跟著這人優先進了站台,擠上了開往廣州的列車。
這趟車是成都至廣州,菜園壩車站不是首發站,張俊輝上車一看,車上早已經沒有座位,過道上擠滿了人。那些買了票的人,還在拚命往上麵擠。車廂人挨著人,人擠著人,根本蹲不下去,座位下麵全都睡著人,廁所裏擠進去幾個人。
火車起動後,似乎鬆動了些,張俊輝心裏很難受,也很矛盾,不該一時衝動,去那麼遙遠的地方。還是應該去重慶、成都找工作,或者在家鄉找個臨時工作做。到了廣州會麵臨怎麼樣情況,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腦海裏一片空白!
火車快到遵義的時候,靠近窗邊的人說,趕緊把玻璃窗放下來,不準下麵的人翻窗戶進來。於是,靠近窗戶邊的人一起用力把窗戶關上。車停了,果然站下很多人拿著票,使勁的敲打窗戶玻璃,叫嚷著開窗戶。沒有人去理會,但確實是太擠了,已經沒辦法讓下麵站台上的人翻窗戶進來。
火車一路往南方飛奔,過了貴陽後,車廂裏有一些鬆動,旁邊的人可以相互換一換蹲下,這樣就能減輕長時間站立的痛苦。但是,上衛生間仍然是大問題,大家隻能克服,先憋著。
張俊輝想起泰戈爾的名言:“你今天吃的苦,吃的虧,擔的責,抗的罪,忍得痛,到最後都會變成光,照亮你的路……。”
他自我安慰,也許,二十年後,內地經濟發展了,賺錢更容易了,再也沒有機會享受那南下廣州乘火車滋味,拿錢都買不回來這往事片段。
張俊輝蹲著,迷迷糊糊的打了一會兒盹,也不知火車開了多久,仿佛聽見有人在喊。
“小夥子,你一個人嗎?去哪裏”。
他睜開眼睛一看,是一個約30 多歲的大姐看著我。
“我去廣州,想找份兒工作。”
“你聯係好了沒有,現在廣州那邊沒熟人不好找工作喲”。大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