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會死嗎(1 / 1)

春寒料峭,月色如醉,小巷幽深。

鎮上新搬來一戶人家,住在巷尾的矮房子裏。主人是位女子,容貌絕佳,麵龐精致,瞧上去我見猶憐。

女子名叫上官淺,身懷有孕,卻是獨身一人。

她的院落不似尋常人家,一貫種些土豆蘿卜抵禦寒冬,倒是種了成片的白色杜鵑花。

如今已經入了春,杜鵑開了花,整條小巷都彌漫著杜鵑的香氣。

上官淺睡得並不安穩。

驟然睜開眼,那雙清澈透亮的眸中盈了淚,她坐起身來,輕喘著氣。

她又夢到了那個晚上。

她們拔劍相向,兵刃相接,冰涼的刀鋒對著她。

他說:“無量流火不能流入外人之手。”

上官淺深吸了一口氣,裹著被子起身推開了窗。更深露重,院子裏卻還是熟悉的杜鵑味道。

她的心情逐漸平和下來,纖長的手指摸了摸攏起的小腹,她低垂眉眼,長而直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與此同時,角宮裏的人也並沒睡下。

正是杜鵑花開的時節,角宮裏處處都縈繞著淡雅的杜鵑花香。

男人墨發高束,眉眼冷冽,和人對坐飲茶。

宮遠徵給哥哥倒的茶已經漸涼,氤氳的熱氣愈來愈少,他順著宮尚角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是在盯著窗外的杜鵑花出神。

“哥,你還在想著那個女人嗎。”

宮尚角思緒被打斷,眼神平淡的收回,看向宮遠徵的目光要柔些。

但他沒有搖頭,也沒有否定他的話。

宮遠徵眼眸暗了暗:“哥,你要是真的還在想上官淺,我找人去把她接回來!”

宮尚角這次搖了搖頭,眸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真不懂,她到底有什麼好,讓哥你念念不忘!”宮遠徵道,“哥,她是無鋒的人,宮門和無鋒勢不兩立!”

桌上的溫熱的茶被人輕輕拿起,宮尚角沒回答,抿了一口茶,眉頭微微蹙起。

“怎麼了哥,這茶有問題嗎?”宮遠徵神色緊張。

空氣中飄蕩著若有似無的杜鵑花香,他緊繃的眉頭舒展開,道:“沒有問題,隻是有些苦。”

宮遠徵納悶的嚐了嚐自己杯中的茶,卻並無苦澀之感。

他剛想開口,宮尚角卻看他一眼,淡聲下了逐客令。

“時間不早了,遠徵弟弟早點回徵宮休息吧。”

宮遠徵隻能應了聲好,踟躕著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的布置和上官淺在時一樣,沒有絲毫變動。她走後,院子裏的杜鵑悉數開了,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那個每天等待他回來的人已經走了。

他垂下眸,盯著自己的手,想起上官淺給他包紮時的溫言軟語。

夜色漸漸深了,他脫下外袍,卻沒有關上窗子,淺眠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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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淺是被外麵的鞭炮聲吵醒的,她推開門,原是有戶人家要結親。

她倚在門框上,看著外麵的花轎從自己門前經過。

許是懷孕的緣故,她總是想起從前那段不安生的日子。

剛入宮門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可惜她和宮尚角立場不同,終究是相背而行。

她失笑,很快將想法拋之腦後。

淺藍色的衣衫被清涼的風揚起,衣擺翻飛,她卻驟然腳步踉蹌一下,扶著門才穩住身形。此刻姣好的麵容卻因疼痛而變得慘白些。

上官淺捂住肚子,不祥之感陡然而生。

不知過了多久,異樣的痛處才漸漸消退。此時她額上的汗已經將額前的頭發打濕,緊貼在皮膚上。

她撐著站起來,當機立斷去了醫館。

醫館的老大夫見到她大驚,扶著她坐下才給她號了脈,臉色卻是愈發凝重。

上官淺一顆心也提了起來,麵上卻不顯,隻緊緊盯著大夫的神色。

“姑娘,你這……”老大夫歎口氣,凝重道,“許是我醫術不精,隻能診出姑娘是中了毒。但是想要判斷是哪種毒,恐怕……”

她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的捏成了拳,聲音卻清淺:“恐怕什麼?”

大夫歎息:“恐怕隻能宮門的徵宮才能判斷。”

上官淺清潤的眸緩緩垂下。

“如果找不到宮門要怎麼辦呢?”她問,“會死嗎?”

老大夫沉吟片刻,答:“老夫不知道姑娘是否能活,但胎兒怕是極難存活。”

她眨了眨眼:“如果診出是何種毒藥,是否能救?”

“應當是可以的。”老大夫縷縷自己的胡子,“對症下藥,該是不難。”

上官淺起身告辭,頭腦有些昏沉,出了門卻忍不住笑了。

陽光算是明媚,她伸出手,光照在她手上,卻一點也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