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裏就他一個人,原本僅僅是紅了眼眶。
此刻,卻失聲痛哭。
一個頭發都白了的瘦瘦高高的男人,這時,哭得像個孩子。
阿精…阿精……
是爹娘對不起你啊──
若是,當年不將你帶回府,你會在其他家裏快樂長大呢?
也不會,也不會連十九歲的生辰都沒過便逝於深宮。
更不會,人人都叫你災星。
爹,甚至都沒有能力替你反駁哪怕一句。
“啊啊……阿精啊,嗚嗚嗚,是爹娘對不起你啊,是爹娘對不起你……”
“嗚嗚嗚……”
也不知過了多久,山頂上這個削瘦的背影看著趨於了平靜。
在這裏發泄一場,他的心裏倒是好受多了。
可是,他的女兒……
他的女兒,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啊──
陳大人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接下修建神女殿的活。
他本就有了告老還鄉的心思。
其實,他隻要向皇上說明情況,相信皇上會讓他走的。
可是,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接下了這件事情。
其實,建神女殿並不算是一個好差事。
哪怕老百姓的歡呼聲極高,可是,慈寧宮裏的那位。
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反對的態度。
陳大人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
既然他接了下來,那就要將這神女殿建的恢宏無比。
上次,介舟帶回來的那些藥丸。
雖說那孩子並未說明藥物的來源,但是,那種藥效。
想來來源定是不一般的。
加上那孩子竟然在建造神女殿的事情上如此上心,他大概也能想到些什麼。
“唉……”
陳大人長歎一聲,卻歎不盡心裏的苦楚。
他看著下方忙碌的許多身影,這將是他在位的最後一個成果。
他要下去好好看著了。
不知為何,這神女殿好像對他相當重要。
他可要盯著點,可千萬不能偷工減料。
轉身,離去。
頭,再沒回過。
他好像又成了那個對女兒離世看起來漠不關心的人士。
就在陳大人身影從山巔消失不見的時候,一抹鮮紅的衣角從一棵巨大的白楊樹後麵顯現出來。
陳介舟濕潤著通紅的眼睛,看向他爹離去的背影。
他是來找父親商量一些關於建神女殿的事宜的。
畢竟,這神女殿是為她而建。
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他上來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景象。
印象裏,他的父親扮演的一直是一個“嚴父”的身份。
別說哭了,笑都沒見他笑過幾次。
永遠都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今日,卻在這裏大哭不止。
他的心酸楚的厲害。
差點就要上去告訴他,“爹,姐姐沒死。”
但是,這種事情又怎能向他爹提起。
他們也不過為人臣子,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個弄不好便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他怎麼能賭!
而且,姐姐再三對他叮囑過這件事情萬萬不可告訴旁人。
哪怕,現在她長得和皇後時期的她已經看著大不相同。
但是,“皇後”的那個身份。
必須是死了的。
他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父親,好像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