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雨, 陰沉沉的。時昱蹲在路邊煩躁的抓了抓衛衣帽子。
不一會兒, 少年起身走向一家雜貨鋪。這裏是一個小小的村鎮, 沒有什麼便利店,有的隻是一些小小的雜貨鋪, 也沒有蓋起的高樓, 隻有一些牆掉了漆,或多或少挨在一起的小房子。
“老板, 拿包煙。”
“小昱,”老板笑模樣的看著他, “下雨了, 快回家吧, 穿的太少, 要感冒。”
“嗯”少年應了一聲, 拿起煙就走了。雜貨鋪老板看著少年高挑卻瘦削的背影, 歎了口氣。
也是, 對於這孩子來說,那裏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他又怎麼願回去。這些年, 時昱過得不輕鬆, 雜貨鋪老板是看在眼裏的。或者說, 這個小小村鎮的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個曾經到哪裏都散發著活力的少年變得孤寂沉默, 他還是習慣的幫助著別人,還是懂事又有擔當。好像哪裏都一樣, 又好像哪裏都不一樣。
任誰看見時昱,都會說一句命苦。攤上一個酒鬼老爸, 好賭。一個家就靠他和母親支撐著, 母親年紀大幹不了重活, 前些年還被來討債的推了一把,落了病根。他一個不到二十剛剛成年的少年,一個人打著好幾份零工。如此就算了,他那酒鬼爸爸居然又領回來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男孩。
時母氣進了醫院, 沒挺過去, 而那個女人成了他的後媽,還多了一個弟弟。畢竟是個心氣高的少年, 怎麼可能不生氣, 氣他爸爸沒能力,氣他爸爸不忠,氣他不顧母親屍骨未寒就讓那個女人進自己家。可是, 有什麼用呢, 他被打被責罵, 甚至那個小男孩都能過來指著他罵兩句。
三個人像吸血鬼一樣壓榨著時昱, 不過一個剛成年的少年, 沒日沒夜打著零工, 養著破破爛爛的家。一夕變故, 少年斂去光芒,變得孤寂沉默。時母去世,好像再也沒有人愛他了, 再也不會有人關心他難不難受了。
沒人在乎他母親去世難不難過, 沒人在乎他不願意接受新的家庭。
時昱拿著煙走出雜貨鋪, 緩步走著, 寬大的衛衣帽子攏住了少年的臉龐,看不真切。
少年就這麼默默走著, 到了一個荒地裏,他靠著一塊殘破的牆坐了下去。雨還在下,這裏沒有人。他點了一根煙,煙頭忽明忽暗的閃著紅。
“媽, 今天是您忌日, 我來看看您。”
“時衛國那個老東西就知道酗酒, 什麼都不記得。”
“那個女人像瘋子一樣, 一點小事就整日亂叫。”
“還有那個小孩, 煩的要命, 一想到他身上跟我一樣流著那老東西的血,就覺得惡心。”
“看我, 總說這些, 您不愛聽。”
他沉默了一會,忽的抬手覆住了眼睛。
“媽, 我去找您, 您會生氣嗎?”
“可是我不甘心, 我也走了, 不就如了那個瘋女人的意了嗎。”
“媽,我想您。”
少年斷斷續續的說著, 說的語焉不詳。
“昱昱”忽的聽見了一聲呼喚, 像極了母親。他猛地向聲音發源地看過去, 時母站在那裏,笑著看著他。時昱一時怔愣住了, 不知所措的坐著。
是母親嗎?
可母親不是去世了嗎?
“媽媽帶你走好不好?”聲音帶著引誘。
時昱當然知道這不是真的, 已經去世的人, 怎麼可能死而複生。可當他看見時母熟悉的麵容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靠近, 他太想念他的母親了。
“好”他沒有猶豫。
他不知道突然出現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但他知道, 他的母親不會害他。不管是什麼, 他都會答應的。
時母怔愣一瞬,笑容一時僵住。但很快她又笑了起來,走向了他。時昱的眼前突然閃出了強烈的白光,來不及閉眼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