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孝雖比翰仁沉得住氣,但來回不停地踱步卻泄露出了他心底的焦躁。見翰仁也有相同的疑問,他為安撫翰仁,便道:“不會的,他們還沒拿到銀子呢。”
又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劫匪與翰忠的影蹤,翰仁越發焦急:“二哥……”
“小聲……”翰孝示意翰仁安靜。
翰仁借著火把的光芒,見翰孝微微偏頭,一副凝神傾聽的模樣,便也側耳傾聽,仔細分辨之下,遠處草叢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且明顯與風吹草葉的聲音不同,似乎有什麼人向著這個方向走來了。
“來了!”兄弟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瞧見了緊張與期盼之色。
隨著來人越來越近,翰仁的一雙拳頭也越捏越緊,雙眸死死盯著那個方向,試圖在暗沉夜色中分辨出與人形相似的輪廓。
“翰孝!翰仁!”來人激動地叫喊著,同時出現在火把的光芒照射範圍內。
翰孝驚訝地叫了一聲:“大哥?怎麼隻有你一個?”
翰忠是一個人過來的,身邊並無劫匪。
翰仁已經奔了過去,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翰忠:“大哥,你有沒有傷?”
“沒有,我沒事,隻是疲累了而已。”翰忠搖頭,一手攀住翰仁,借力站穩,一麵看向翰孝,回答他的問題,“劫匪,劫匪全都被一位大俠打跑了。”
翰孝驚喜地看向他身後:“原來如此,那位大俠呢?定當好好酬謝他才行。”
翰忠道:“大俠行俠仗義卻不願留名,為我指了方向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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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回到許府,天已經快亮了,先去向許夫人報平安,卻見趙嬤嬤站在門外抹淚,心中都升起不好的預感。
翰忠上前,小聲問道:“趙嬤嬤……?”
趙嬤嬤用手巾抹幹了眼角:“大夫說夫人……”她沒有說下去,隻搖了搖頭,又道:“大少爺平安回來了就好,趕緊進去吧,夫人這會兒醒著。”
翰忠急忙跨進門去,翰孝翰仁也跟著他後麵,一起進入了內室。
隻是一晚上沒見,許夫人變得憔悴許多,她一動不動地閉眸躺在床上,整個人便如缺水的枯藤般萎縮而幹癟。
兄弟三人都不敢說話,屏息靜氣地走到床邊。
於懿耳力猶在,知道是他們三個進來了,隻是此時一個抬眸的動作仿佛也要她花去許多的力氣,她為了能有體力把想說的話說完,索性不睜開雙眼了,虛弱地問道:“翰忠回來了?”
“娘……”翰忠隻叫了一聲就哽咽了,“翰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那就好……”於懿道:“可惜……娘連笑也笑不動了……”
她喘了口氣又道:“娘要走了,可是……實在放心不下……沒臉去見你們的爹……”
“娘,您會好起來的,您別說話了,好好歇息。”翰孝勸道:“您可以放心,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提分家這兩個字,一次也不會再提了!我們兄弟三個一定會齊心把許家的家業經營好。”
於懿彎了一下唇角,翰仁瞧在眼裏卻覺得和抽搐了一下一樣,他聽見翰孝說“我們兄弟三個”時,鼻梁已經酸楚,見她笑得如此困難,不由流下淚來:“母親,翰仁以前太不懂事,隻知怨怪爹不信任翰仁,不把重要之事交付翰仁,卻從未想過自己如此貪玩胡混,爹又怎會將重要之事交付於我呢?可是母親卻肯相信翰仁,母親請放心,翰仁絕不叫您失望,一定會以勤補拙,多向大哥二哥學習經營之道,總是能為許家出一份微薄之力的。”
翰忠亦道:“母親,翰忠以前氣量狹隘,對翰孝翰仁做出許多不該兄長所做之事。可是這次翰忠身處危難,翰孝翰仁傾囊所有,盡全力來救……”
“錯了,錯了!”翰孝急道:“大哥,這次危機全因翰孝而起。且翰孝被劫,是你和翰仁來尋我。昨日逃走時,更是你舍身救了翰孝才對,怎能說是我救了大哥?別說是傾囊所有了,就是讓翰孝一命換一命也願意!”
翰忠扶著翰孝的肩膀道:“翰孝,經曆了這一次,大哥覺得以前實在太傻,我們自己鬥來鬥去,卻讓外人占了便宜還不知道。若是我們兄弟三人若是能夠同心協力,比一個人要強得多,有什麼困難都能一起設法克服。這樣許家才能強盛起來,作為許家的人,才能真正得利。這要作為許家的家訓,一直傳下去,讓許家的子子孫孫都遵照著做。”
於懿聞言虛弱地笑了起來:“好,好……要記住今日……一直……一直……”話聲漸弱,幾不可聞,隻能瞧見她嘴唇囁喏。
“娘?”“娘……”“母親!”
……
眼前黑暗一瞬變亮,於懿本來沉重的軀體也為之一輕。她緩緩睜開雙眸,眼前是熟悉的白色房間,耳邊是熟悉的天神的聲音:“本次任務順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