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自北麵襲來,為蒼茫的大地鋪上一層銀霜。
伴著低沉的步伐,由遠及近行來一列隊伍,為首灰白頭發的軍官騎著疲憊的駿馬,嘀嗒的馬蹄聲在空曠寂寥的荒草原上,顯得格外孤單。
“籲。”
灰白頭發的軍官一扯馬嚼子,駿馬應聲而停,他扯著馬半拉著身子回轉過來,看著足下的士兵一個個青白鼻子寒霜臉,再嚴肅的他也是忍不住重重歎了一口氣。
“還是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吧。”軍官思索著,挺立身上向西而望,一輪如血般暗紅的太陽緩緩沉下。“天黑了就更加寒冷,士兵們早就挨不住了。”
想到這,軍官對著佝僂身子搓著手的士兵舉起了右手,如雷般的話語聲響亮:“聽我指令,原地紮營!”
傳令兵趕忙上前牽住軍官胯下駿馬的韁繩,對著疲憊不堪的士兵們放聲吼叫。
“連長有令,原地紮營!”
士兵們聽令散開,三三兩兩分配工作,在蒼茫草原上紮起了帳篷,搭起了土灶台。
軍官利索的翻身下馬,一腳踢開士兵們為他在地上鋪好的擋塵布,嘴裏叫罵著:“老子可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就一屁股盤坐在地上。
“連長,您抽煙,抽煙。”
軍中雖然有禁煙禁酒等條令,但連長非是一般的大氣,經常用“若軍中都不讓抽煙喝酒,讓士兵們用什麼士氣跟鬼子打仗?”這類的話與上司頂撞。所以隻要不是在任務期間或行軍路上抽煙喝酒,連長都會睜隻眼閉隻眼。
軍官一把推開諂媚士兵遞送上來的土卷煙,口裏罵道:“老子還需要抽你這勞什子的煙麼?”說罷,便在懷裏掏出一包精裝版本的‘大上海’,小心翼翼抽出一根,借著柴火點著,美美的吸了一口。
剛遞煙上來的士兵眼饞的搓搓手指,湊上前來:“連長您這煙是啥味啊?能給俺來一口麼?”
軍官虛著眼瞥了他一眼,道:“別打什麼鬼主意,這煙可是老子的寶貝,你想抽自個兒去買。”
士兵苦著臉道:“嗨,這好煙一包就得要俺半條命。”擺著手搖著頭,“買不起買不起,俺還是抽我的土煙吧。”
旁邊有與他交好的士兵正好抱著一束枯草走過來,往地上一扔,對著他笑道:“多殺幾個小鬼子你就買得起了咧!”
軍官也笑了起來:“老驢子你要是能把小日本趕跑,老子請你抽一年的‘大上海’。”
老驢子道:“那要等到啥時候,再說這戰場上刀槍無眼的,俺們都是腦袋綁褲腰帶的過活,誰知道看不看得到將來事呢?”他又眼巴巴盯著連長手上的煙,就盼著連長心一軟讓他抽那麼一口,誰還在乎以後的事,現在快活不就得了!
士兵們一齊啐他:“就你這個烏鴉嘴,沒福德的家夥!”
軍官眼一瞪,叫罵道:“都圍過來幹啥,造反嗎!還不趕緊把帳篷紮好,你們要等天黑睡地上是嗎?”然後又是一腳踹向老驢子,“你也是,滾去撿柴火!”
士兵們笑鬧著散開,在戰火連篇的年代,這些窮苦人家出身的士兵從來沒有遺忘過樸實農家應有的美德,勤勞淳樸勇敢無畏。
“報告連長,軍資統計已完成!”
眯著眼抽著煙的軍官,就這樣看著少年用一種很不標準的姿勢一路小跑到麵前,敬了一個很不標準的軍禮,對自己如此說道。
他抖了抖煙灰,對少年道:“坐下。”
少年連忙學著軍官盤腿坐了下來,又感覺不舒服,盤腿坐就變成了抱膝坐,他紅著臉靦腆的笑了一下。
軍官搖搖頭,又掏出那包‘大上海’,問道:“抽煙嗎?”
少年連連擺手道:“謝連長,我不抽煙的。”
軍官也舍不得自己這包煙,於是也就順水推舟收了起來,幹咳一下,擺出一副溫和的模樣,對著少年問道:“蘇隸啊,這段時間在軍中過得還行吧?”
名為蘇隸的少年,傻笑著點點頭,道:“謝連長關心,要不是連長你們,我可能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