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月不明白娘為什麼要進山,但也不敢多問,便挎著籃子,拿上背簍,領著婆婆往山上去。
陸江魚則留在家裏剁草喂雞,過會兒還要去割豬草,平時這些活也都是陸江魚在做。
陸家的房子是分家時建起來的,一間廚房、一間柴房和三個房間。最大的那一間是原主和原主丈夫在住,另外兩間一間是陸江魚的,另一間是老二老三兩個人住。後來老二成婚了,老三就搬到了陸江魚那間,陸江魚則搬到了柴房。
前院有一棵老桂花樹,此時正值開花的季節,滿院都是桂花的香氣,沁人心脾。院牆是用泥坯搭的,足有半人高。瓜藤順著院牆攀爬交纏,讓土黃的泥牆顯得不那麼單調,但因幹旱的緣故,瓜藤已經瀕臨枯萎,牆腳的蔬菜蔥薑蒜也蔫噠噠的沒有生機。
雞圈、豬圈和茅廁都在後院,熱天味道大,三天兩頭的也要熏一些艾草和香薷去味除蟲。
去山上的路經過原主家的田地,陸江山正埋頭薅長在田裏的雜草。 田裏已經沒水了,裸露出來的是摻著沙石的田泥,稻葉卷曲,穀粒幹癟,稻穗高高揚起,產量可想而知,看得趙淳直歎氣。
“娘,您去哪?有事讓九月去做就可以了。”
趙淳現在不想理會這個憨憨的二兒子,敷衍一句便走了。
林九月一路都是忐忑的,婆婆從來沒跟他一起出過門,也不喜歡他。自從嫁給陸江山,家裏家外大部分的活兒都是他和陸江山在操持。他知道自己是哥兒不受婆婆待見,平時幹活做事也是任勞任怨。可嫁進這個家一年有餘,肚子也不見動靜,他是有些惶恐的,生怕婆婆覺得他是一隻不下蛋的雞,讓陸江山休了他。
陸江山對他不好不壞,不過是湊合著過日子罷了,但林九月覺得這樣也挺好,起碼丈夫不像村裏其他漢子一樣打罵媳婦、夫郎。
三弟經常在外,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回來最多不過住幾天就又走了,但也會時不時地給家裏拿些銀錢。
趙淳倒是沒注意林九月的異樣,隻是一路走下來,越看越讓她心口涼。
入目的不是什麼綠色野菜,除了卷曲枯黃的野草,就是要死不活的莊稼和裸露出來的褐色石頭。
土裏種的蔬菜長不起來,又矮又小,葉片被不知名的昆蟲咬出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孔洞,密密麻麻的,就像趙淳此刻被打擊的千瘡百孔的心。
“九月,咱們家土裏可還有什麼菜。”
“南瓜、白瓜還有幾個半大的在藤上,黃瓜前兩天去摘了一茬,已經醃好放地窖了。娘,您看,那片是我們家的玉米地,已經收了一大半,把野菜摘回來,我就把剩下的也給收了。還有咱們家的辣椒也紅了一些,我打算再等兩天一起摘了,做些酸辣,也曬一些幹辣椒……”
說到林九月擅長的領域,他便滔滔不絕的講給趙淳聽,原本灰蒙蒙的眼睛也漸漸亮起來。
聽著兒夫郎的絮絮叨叨,沉重的心情也不由得放鬆。如果風調雨順的話,趙淳到倒是很樂意體驗一番這平淡閑適又忙碌的農家生活。
林九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話多了,忍不住偷偷瞄一眼婆婆的臉色,見對方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才放鬆下來,他總覺得今天的婆婆和往常不太一樣。
山的外圍找不到什麼能吃的野菜,幾乎都被人采摘幹淨了,更看不到掛著野果的樹木,趙淳和林九月兩人隻能往更深的山裏走去。
山林之中,高大茂密的樹木把天邊投下的光線遮掩住大半,使得四周有些昏暗。山路兩旁的土坡上,不時傳來砍柴的聲音,才不至於讓這條崎嶇的小路顯得更加幽靜。
山的深處比山的外圍更有生機一些,還不時能找到一兩棵野菜。為了提高效率,趙淳打算跟林九月分開找,但林9月不放心她,擔心她第一次上山會迷路。
趙淳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隻得告訴林九月兩人先分開找,時不時互相喊一聲,確保雙方不要離得太遠就行,林九月不敢太違逆趙淳的話,隻能同意了。
作為曾經的餐館老板,對蔬菜野菜一類的熟悉程度不用懷疑。在現代,她其中的一家餐館就是靠著主打野菜特色,成了網紅店。
就這樣一路不時采到幾根山蕨菜,挖幾棵婆婆丁(蒲公英),遇到幾棵車蛤蟆菜(車前草),摘幾株灰灰菜……慢慢地,空空如也的菜籃子漸漸被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