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辭回來時,院裏很安靜,他走進客房,就看到青柳坐在外間打盹,便知林兮還沒醒。青柳聽到聲響,睜眼一看是趙瑾辭,連忙請安正要說話,卻被趙瑾辭製止,讓她退去了外麵,他自己則是進了裏間。
這湯藥有些安眠的功效,林兮睡得很安穩。
趙瑾辭看著她的睡顏,腦海裏卻不由想起蕭景穆說的話,但凡他再晚半個時辰,她就會被謝知非帶走。或許,這也是她想要的。她成為他的妾侍,是她作為前朝餘黨,無法抗旨的結果。若是可以選擇,她定然不會進入他的後院。
趙瑾辭垂眸,手緩緩撫上林兮的臉,手下的觸感讓他有了一些底氣。她如今就在自己身邊,他抓住了那半個時辰的機會不是麼?既然抓住了,他就不會放手了。他的眼神裏是暈不開的偏執。
“大人?”林兮被臉上的觸感驚醒,看清楚自己身邊坐著的是趙瑾辭,帶著睡意喊了一聲。
“可還覺得困?”他收回心思,看向尚未清醒的林兮。
“不困了,要用晚膳了嗎?”林兮睡眼朦朧地問道。
“晚膳去醉仙樓。感覺如何,還暈嗎?”趙瑾辭問。
林兮心裏一動,如果去醉仙樓,他們是否會途經那間鋪子呢?她搖搖頭,道:“妾已經好多了。大人,這醉仙樓在哪裏?”
“長安街。”趙瑾辭言簡意賅。
他們上了馬車,或許是知道林兮暈馬車,下山時馬車行駛得很慢,再加上臨行前趙瑾辭又找憶慈大師要了一碗藥湯給林兮喝了,她沒有再像上山時那麼難受了。
林兮內心祈禱著他們能從西邊進入長安街,但還是事與願違,馬車從東街駛入,直接停在了醉仙樓門前。醉仙樓的掌櫃一看趙瑾辭來,連忙親自帶路:“大人您這邊請,知道您要來,小的早早就備下了。”
他們進了一個看起來很典雅的包間,掌櫃殷勤道:“大人,酒菜已備好,小的讓人送進來?”
趙瑾辭頷首,掌櫃便朝外麵說了一句:“上菜。”不到片刻,菜就已經上齊了,五菜一湯,其中還有一道是涼菜。老板不禁感慨,時下一般官員用膳的排場都要八菜兩湯,再加四個冷盤。誰能想到首輔大人用膳竟是如此簡單呢?怪不得在老百姓眼中,首輔大人要比那些自稱血統高貴的皇親國戚更受愛戴。甚至毫不誇張地說,老百姓心中,首輔大人要比皇上更有威望。
掌櫃一行人退下,趙瑾辭才對林兮說:“這家酒樓在京裏是數一數二的,甜口和辣口的飯菜也都不錯。”
林兮等趙瑾辭動筷,才夾了一筷子麵前的糖醋魚嚐了一口,的確美味。府裏的廚子做的味道已經很好了,但這裏的糖醋魚似乎要更鮮一點,口感更好。
趙瑾辭口味清淡,慢條斯理夾取了幾次他眼前的銀耳川鴨與白汁圓菜,便開始喝湯。林兮見他放下了筷子,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正欲停筷,看到趙瑾辭又拿起了筷子…林兮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夾了一筷子珍珠酥皮雞。林兮默默伸出了筷子,也夾了一筷子酥皮雞,又吃了起來。
林兮停筷後,一直在猶豫要怎麼開口才能很自然地讓趙瑾辭帶她去西街,最好有什麼由頭能讓她自己去。不料趙瑾辭卻開口道:“出去逛一逛,消食。”
一切都是剛剛好,趙瑾辭帶她去的方向正是西街。林兮落後趙瑾辭一步,在他身後慢慢踱步,她心裏想著事兒,一個不注意,趙瑾辭停了下來,她直接撞上了他的背。鼻子一酸,林兮差點哭出來。
趙瑾辭看她一手捂住了鼻子,一雙杏眼圓圓的,眼睛裏還閃著淚花,一句話也沒說,提步往前走去了。林兮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馬上她又想到,或許她可以假借迷路悄悄溜去那間店鋪。
她正要走,眼前卻出現了一串冰糖葫蘆。林兮抬頭,是趙瑾辭。縱使手裏拿著與他氣質極其不相符的冰糖葫蘆,都不能有損他儀態絲毫。似乎這串冰糖葫蘆在他手裏都變得具有欣賞性了。
“大人?”林兮遲疑地喊了他一聲,卻不知要說什麼。難不成是覺得她會哭,買來哄她的?這不是哄小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