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腦中過了一遍近幾日的事情,自己並未做什麼能惹惱他的事情,隻有她出府的目的,但若是此事暴露,隻怕等待她的是更嚴重的後果,不會是眼下這種讓她困惑不解的情狀。
趙瑾辭俯視著躺在自己身下的人,雙瞳剪水,脆弱至極,仿佛一伸手,就能捏碎了她。他這麼想,也理所應當伸出了手掐住她細長的脖頸。
林兮嚇得哭了出來,她不敢出聲,隻是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一滴滴落到了趙瑾辭的手背上。
他停下手,林兮才得以正常呼吸,她雙手被綁,狼狽地咳著,似乎肺都要被咳出來。
他太可怕了。林兮害怕極了,她覺得自己真的會死在他手裏。
趙瑾辭卻不再給她機會,狂風暴雨般襲來,林兮隻能被動在他的世界裏跟隨他的情緒跌宕起伏。
一晌貪歡。林兮醒來才得知,趙瑾辭半夜就離開了。
不出一個時辰,府裏都知曉首輔大人夜半離開了林兮的院子,神情冷漠,未曾留宿。林兮惹怒了首輔,已是不爭的事實。下人們慣會見風使舵,一夜之間,林兮的待遇天翻地覆。
縱是她再愚笨,此刻也知曉了趙瑾辭在生氣。隻是她想不通,趙瑾辭在氣什麼。
別說林兮不懂趙瑾辭在氣什麼,跟隨他多年的趙力也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按大人的計劃在進行,可向來喜惡不見於色的首輔大人這次卻明明白白表達出了不喜的情緒。
趙力站在書房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去稟告北邊傳來的情報。還是魏庸過來,指點了他幾句:“不要揣測爺的心思,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
趙力這才敲門進了書房:“爺,林姨娘去的那間鋪子的確有異,怕是北邊的一個站點。”
趙瑾辭坐在書案前點頭,接過了信件道:“那站子有人盯著,你且觀察這幾日那裏有何異動,有無生麵孔。”
趙瑾辭回想初見林兮,並不是外人所言,他帶兵攻破城門,見到了深藏後宮的林兮,從此一見鍾情。
他初次見她,應該是在謝延的府上,確切說,是在謝延的公子謝知非的書房見到了林兮的畫像。
彼時,趙瑾辭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謝延有意拉攏,便請他過府相聚,有意抬舉。謝知非年紀尚小,卻能看出,已有乃父之風,謙遜有禮,持節有度。談話間說及到謝知非的功課,幾人便來到了謝知非的書房。饒是謝知非手腳靈敏,很快收起了掛在牆上的畫像,先謝延一步進來的趙瑾辭還是看到了那幅畫。
趙瑾辭不知道怎麼形容見到那幅畫像的心情,隻覺有什麼東西敲擊了他一下,他感受到了一種震顫。
看著眼前赧然的謝知非,他淡淡道:“公子天資聰慧,假以時日,定能成就一番事業,男兒當誌在四方。”
他鬼使神差,謝知非心存佳人,兩人心思都不在當下,隻有謝延還毫無察覺,滿眼都是對趙瑾辭的欣賞。殊不知正是眼前的年輕人,憑借一己之力覆了王朝,使得他逃竄西北,從京城的異姓王到如今流竄西北苦寒之地的藩王。
那幅畫,也輾轉到了趙瑾辭手裏,趙瑾辭自己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那幅畫如今就藏在他的書房裏。
至於林兮,他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想起在宮中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正抱著一個老嬤嬤哭,眼裏的慌亂和悲傷那麼直觀。趙瑾辭一直都知道自己對權利的欲望很大,除了權利,他很難對其他事物感興趣。
林兮是例外,見到她真人的第一麵,他就想占有她,讓她成為自己的所有物。他尚未理清這種心理的來由,就已經將人安置到了自己的後院。
謝知非,趙瑾辭想起當年那個小孩,他當時確實沒說假話,這個年輕人確實天資聰穎。謝延被趙瑾辭逼得不得不退到西北之後,謝家一度要在眾多叛將發起的兵變之下傾覆,謝延上了年紀,急怒攻心,全憑謝知非力挽狂瀾,保住了謝家的軍隊,這才有了後來雄踞西北的廣陽王府。
趙瑾辭思索片刻,修書一封,差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