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涇溪,再趕到江城已近中午,車子開的很慢,晃晃悠悠的,坐車的人也不著急。
多年後,我讀到木心先生的那首詩《從前慢》,依舊懷念那樣的時光: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
我們來到院子的時候,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院子裏的菜地已被毀了,沿院牆邊的小房子被拆了,一群工人在挖土。
門衛室裏坐著一位大爺,那位聾啞阿婆也不見了。
我對師娘說:“一個月前,就住在這裏,但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對門衛大爺問道:“大爺,您好,現在這裏怎麼都拆了?以前的人呢?”
大爺的耳朵不好使,我大聲地問了兩遍,他才聽清楚。
他大聲的對我喊:“街道,街道知道嗎?街道把這塊地賣了,現在人家老板,老板在蓋廠房,那些人都被攆走了。”
我很失望,不甘心的問:“你知道他們搬到哪兒了嗎?”
大爺不屑一顧的說:“那些討飯的花子,偷東西的賊,誰知道他們搬哪兒了?”
也是,如果不是小雅給他們找了這個地方,他們常年都會流落街頭,夜宿橋洞,誰會留意他們?
師娘很失望,但為之奈何?
我安慰她說:“我們到火車站,汽車站去找找看,他們正常在那邊活動。找到他們,也許能問到阿婆的下落。”
師娘隻好點點頭。
可是火車站,汽車站都沒有三三和小五他們的身影。
仿佛一夜之間,他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雅也許還被關在他師傅那裏,可她師傅又住在哪裏?
如果她能行動自由,她絕對不會一個多月也不去看望外婆的。
我還擔心丫丫,她那麼小,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怎麼生活啊?生病了怎麼辦?現在的天氣也越來越涼了。
我和師娘商量:“師娘,你先回去吧,我想再找找他們,後天,後天我一準回去。”
師娘點點頭,我把師娘送上了汽車。
師娘走了。
我在想下一步的計劃,隻有找了三三,也許才能找到這些人的下落。
我在火車站,天橋附近轉悠,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
我想:小雅雖然不見了,三三他們的團夥也散了。
但火車站這塊風水寶地,不可能沒有小偷。
找到他們其中的一個,也許他們之間知道消息,找到三三。
不一會,我發現一個小子,那小子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他喜歡在人群中鑽來鑽去。
正常的行人眼睛是看路的,小偷的眼睛盯著行人的包和口袋,所謂的鼠眉賊眼。
我輕輕的拉了拉那個小子。
那小子很緊張,大聲的問:“你幹嘛?”
我說:“別害怕,向你打聽一個人。”
他說“誰呀?不認識。”說著就想溜。
“三狗逼,你知道嗎?他在哪?”我問,同時遞過十塊錢。
我知道,和他們打交道,交情是最廉價的,隻有金錢是最好的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