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聳立的天山腳下,一方藍頂的道觀小巧的嵌在山坳深處。附近村莊的香客絡繹不絕的往來於山坳間的小道。嫋嫋青煙徐徐升上湛藍的天空。給翠綠又幽深的山林添了一絲人氣。
在端莊肅穆又恢宏大氣的道觀內大廳的門坎前,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男孩兒不大的後腦勺上紮了一個小揪揪,一身藏藍色道袍有模有樣齊整的穿在身上。
此時的男孩兒氣鼓鼓的,圓圓臉蛋被皺的像個白嫩的包子。雖然努力壓製,但是發紅的眼圈和隨著抽噎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柔軟。被抱住一條腿的妙齡少女無奈的扶額。看到女子無動於衷,甚至是有些頭痛的表情。男孩兒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起來。哽咽中還夾雜著孩子聲淚俱下的控訴。
師傅找到家就不要徒兒了!真是好狠的心啊!明明一直在玄靈觀相依為命,成為富貴人家的小姐就要拋下這低簷矮屋,拋下我這孤幼無助的孩童。虧師傅還是修道之人,真是富貴迷人眼,半點不由徒啊!一邊說著,一邊抄起懷裏女子的衣服大大咧咧的擦著眼淚和鼻涕。
看著男孩兒的動作,女子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空曠的山林中隨之驚起一片飛鳥。隨著一聲沉悶的響動,腿邊的孩子齜牙咧嘴的捂著腦袋在地上打起滾來。
“你這潑皮,我好容易才下山買套合身的衣服,你把鼻涕擦在上麵,阿!”抖摟著褲腳的濕跡,少女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誇張抽搐的孩子。
少女細嫩的臉龐小巧精致。幹淨清爽的肌膚如同墜入溪水的潤澤美玉。五官俏麗秀美,尤其是那雙皎潔烏黑的眸子,熠熠的綻發著靈動的生氣。像是一對光滑明亮的珍珠嵌在了精雕細琢的麵龐。櫻桃檀口微微張開,悠揚鶯啼般的聲音和煦的傾瀉。
伸出蔥白纖長的左臂,略帶嫌棄的拽了拽地上小小的身子。男孩兒置氣般的不為所動,甚至幹脆撇過頭不瞧少女。顯然是在發泄內心的不滿。
“小道士!你能不能拿出修道之人的氣節來,動輒在觀門口撒潑打滾,往來香客盡看了你我二人的熱鬧。攪擾了供奉的神仙菩薩不說,連帶著玄靈觀端莊恢宏的磅礴氣勢也蕩然無存。”
“師傅當初既然救了小徒,就是小徒的恩人與師傅。況且玄靈觀一向普渡眾生,為何獨獨不渡小徒。師傅常年一人在這深山,雖然香火鼎盛,卻也難免孤獨。留下小徒,徒兒保證矜矜業業的打掃庭院,挑水砍柴。”名叫清虛的小道士哭的傷心。說話也抽抽煙煙的,不能自已。
“當初收留你在玄靈觀,是看你年幼單純,心地純良。及至相處日久,你皮實活潑的本真顯化出來,雖然不甚清淨,倒也讓玄靈觀熱鬧了些。教你些陰陽術法,便是擔心日後分別,你能有個本事在江湖上混口飯吃。說來,我也算你半個師傅。”回憶起相處的點點滴滴,眼前盡是男孩兒在觀裏各處甜甜叫著師傅的樣子。嬌俏的眉眼不禁罩上柔和溫暖的神韻。
看著男孩兒在腿邊抽抽噎噎的可憐樣,少女還是不由心軟的拉起地上的孩子,語氣歎息道。“不喝你的拜師茶,就是不願離開的時候心有掛礙。以你這些年的勤學苦練,普通的妖魔精怪根本傷害你不得。即使一些大妖怪,憑借著法器也能堪堪收服。何故非要留在玄靈觀。外麵天大地大,無拘無束的任你翱翔,正是你鍛練的好機會。”
並不是穆玲玲心狠。自己一入那京都穆府,便是遠距千裏的候門高第。別說自己對未來都是一無所知,又如何顧念這小團子的生活。離開玄靈觀,起碼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若是守著這空蕩蕩的道觀,這般活潑富有生機的性子,被這山裏的冷清孤寂消磨,又能剩下什麼年輕朝氣。
想到這,穆玲玲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個木訥無趣,低眉斂眼的苦行僧模樣。身子禁不住一陣惡寒。畢竟是與自己朝夕相伴三載有餘,又有師徒之義的頑皮孩童,怎麼能眼睜睜的看他變成那般模樣。於是更加堅定決心,一定要讓小清虛獨立的在江湖上受些磨練,成長成玄靈觀玉樹臨風的好男兒。
“師傅既是要去穆府享受人間富貴,為何還要霸著這玄靈觀。往日閑暇,偷溜下山到市集玩耍都要被責罰。如今徒兒想留在道觀卻又一個勁趕人,哪有這樣自相矛盾的做法”撇了撇臉上的淚珠,男孩兒忍住哭意,吸著鼻子委屈的說道。
“再說,徒兒這般的聰明狡捷,師傅還怕我會變成深沉頑固的老道士模樣嘛。以後下山自由了,師傅不擔心徒兒瘋的沒邊便好,怎會覺的徒兒會枯坐在觀裏,兩耳不聞塵世事呢。”
穆玲玲聽到後邊幾句,緊驟的眉頭豁然一鬆,頭也無意識的因為男孩兒過於清醒的自我認識微點起來。
“平時看著挺精明的,怎麼把徒弟想的這般沒用。難道不知道徒弟像師傅嗎”清虛努這小嘴,低低自言自語的呢喃著。無意間抬頭,對上了少女怒目圓睜的雙眸,瞬間閉嘴。
眼珠子滴溜溜的晃動幾下,隨即揚起諂媚討好的笑容,“師傅真好看,像故事裏的仙女姐姐一樣。隻不過生起氣來,活像個怒目觀音。不氣不氣了”一邊說,一邊用小小的手掌輕撫在少女的眼睛上。直蹭的穆玲玲因為癢意輕笑起來,男孩兒才得逞般的收起小手。
這樣快樂無憂的日子,比之一個人冷清的在玄靈觀清修的十多年,是熱鬧溫馨了許多。在異世的時候,自己與師傅相處時也是這般調皮玩鬧,一晃已經是穿越過來的第十個年頭了...
真正的穆玲玲雖然是候府的千金小姐,本該萬千寵愛集一身。但自從四歲時,在夜晚人群熙熙攘攘的花燈節上走失,後又被農婦抱走。人生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農婦本是瞧見,五彩斑斕的光暈下,紅豔豔的花燈旁,站著一個圓嘟嘟,粉嫩雪白的孩子。起初覺得可愛,起了逗弄之心。等幾個時辰回來,本來大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都稀稀拉拉的散去,女孩兒還在街頭打轉。農婦隻有個兒子,索性牽起女孩兒的手,就想往家裏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