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略酬推進門去的時候盛情側著身體躺在床上,她一旦心情不好就有睡覺逃避的毛病。
商略酬打開頂燈,霎時整個房間亮如白晝。
“很想爺爺嗎?如果很想的話你應該叫我陪你一起去,你現在懷了孩子,一個人出門會讓家裏人擔心的。”商略酬像老媽子似地在一旁說個不停,盛情卻不為所動。
商略酬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搖了搖。
盛情胳膊一抬把他的手甩掉。
商略酬再次把手覆上盛情的肩膀,這次他暗自用了力氣,盛情一時甩他不脫。
他輕柔但鑒定地把她的肩膀扳過來,盛情腫著一對兔子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讓他心中柔軟成一片,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乖,發生什麼事了?”
他居然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盛情真想仰天大笑,奈何此時的心情就是連冷笑都擠不出一絲來。
她實在是覺得累。
盛情啞著聲音說:“看夠了嗎?看夠了趕緊滾,我要睡覺!”
“到底怎麼回事?”商略酬皺著眉問。
盛情閉了眼直接把他忽視個徹底。商略酬坐在床上把她抱到懷裏,手溫柔的撫著她的發:“盛情,到底怎麼回事?告訴我!我們是夫妻,要一起麵對問題,不能逃避。”
他難得能耐下性子跟她說這些。
盛情閉著眼感受到他帶來的妥貼和周到,心裏卻想著,你也知道我們是夫妻啊。
打個巴掌給顆棗,我們的相處方式一直沒有變過,從始至終都是你在主宰這段關係。你要牽手,所以我們牽手了;你要分手,所以我出國了;你要結婚,所以我答應了;你要小孩,所以我懷孕了。
什麼時候,也該換我來主導我們的關係了。
我要讓我們兩個白頭到老,你能做到嗎?
“你所有答應過我的事都能做到嗎?”盛情睜開眼睛問他。
“我不能保證全部做到,但是我一定盡力守住許下的諾言。”商略酬想了想謹慎地回答。
“既然做不到當初為什麼要許下諾言?”
“許諾是表示在當時狀態下的決心,是表明心意。但是沒有人能保證永遠一絲不苟的做到,那本身就是在騙人。”
心意若在,諾言便不可撼動;心意不在,死守諾言亦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折磨。
盛情不想再試探他,人心這樣脆弱複雜,試探再三到時候得出不如已意的結果,最後難堪的還是自己。
“我真是累了,想睡覺。”
商略酬為她蓋好被子,走出了臥室去了書房。
書桌上最上麵一張紙上寫滿了名字。男女分開羅列,都是寶寶的待選名字。
女孩名字排第一的是商果,男孩名字排第一的是商榷。
如果是女孩就做父母的開心果,如果是男孩就要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看著這頁寫滿了期待的紙,心裏難得煩躁的一塌糊塗。
想抽根煙,又想到他已經答應盛情要戒煙了。
盛情,盛情,她的名字貫穿了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並且如今她以更加強悍的姿態成為他最親密的伴侶。
“篤篤”夏菀清象征性地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便直接走了進來。
“小情怎麼樣?”
“有些鬧情緒。”
“懷孕了都這樣,你要多讓著她點。”夏菀清歎了口氣:“你們這倆孩子,還真是能折騰。”
商略酬也隻是苦笑不說話。
心裏卻是在盤算著要怎麼解決現在這個困局。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盛情這樣剛烈要強的性格,卻在感情的底線上一退再退。但是當年他的放棄到底埋下了禍根。
現在的她對他全無信任可言。
往事是傷疤,不能揭不能提,揭開就潰爛成疾。
“她晚飯也沒吃,我讓廚房煮了點粥,等稍稍涼了你拿給她吃。”夏菀清說完這話拍拍自家孫子的肩,出了書房。
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帶著糯米特有的清香蔓延開來,商略酬怔怔看著冒著熱氣的粥,心思卻遊離到很遠的地方。
天晴今天說到的那本筆記,那是他的母親留下來的日記。
當初十九歲的他想在盛情的生日宴會上向她求婚,盛情一向愛排場,雖然當眾求婚很掉逼格,但是為了遷就她,他也隻能偶爾為了博心上人的歡心而做些自己看不上的事。
他記得母親留下的一個梳妝盒裏有一些戒指之類的首飾,他想挑一枚作為求婚的戒指。母親留下的東西,於他是有特殊意義的。
那是現在這個對他很重要的女人代替過去那個對她很重要的女人的信物。
她們一個給予他過去,一個將承擔他的未來。而戒指,成了儀式和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