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瞧不見前方懸崖的盡頭,隱約漣漪起月光下崖底微弱的水光,看似很近,實則遙遠無邊,亦如人心,你以為你抓住了,其實他早以離你遠去,好似天上的繁星,讓你望塵莫及。
月夜裏,紅衣女子清冷的容顏被襯得越發孤寂,朱齒輕啟,吟唱著我從未聽過的歌謠,纖細的手指不斷的撥動著琴弦。悠遠流長的歌聲好似要把人吸進去,卻也甘願沉淪於此。孤影婆娑下的女子,與黑暗好像渾然一體。
『等等,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怎麼會在這,莫非又做夢了?』好吧,既然都來了,還可以欣賞美人,那就再看會吧!
美人就是美人,坐在那就是一道風景,還多才多藝,會唱歌,會彈古箏,具備一切淑女應有有的條件,如此優雅多姿的美人兒,要是能跟我走該多好。突然,弦音一顫,女子好似發現了有人在暗處偷窺,四周張望,片刻後轉身離去。
『美人兒,別走!』
戈鳶拍桌而起,大喊一聲:「美人兒,別走!」。
頓時課堂鴉雀無聲,兩鬢已斑白的夫子慈祥的看著戈鳶,破口大罵:「戈鳶,你我的課上睡覺就算了,還喊夢話,擾亂課堂紀律。」
戈鳶臉色順然變得像蘋果一樣通紅,開始騷首弄姿,場麵有些尷尬,打開書本發現夫子講的課題是《長相思》,就像是給剛剛的那個夢一個漂亮的完結一樣。
長相思,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闌,
微霜淒淒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
卷帷望月空長歎。
美人如花隔雲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路遠魂飛苦,
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
「鐺!鐺!鐺!」放學鈴聲響了起來,書院裏頭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四處都是人,紛紛往書院門口擁擠。
當戈鳶奔上回家的馬車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與往常一樣,看著車窗外閃過的景物、行人、天空、飛鳥、田園等。她的眼睛開始犯模糊起來,慢慢地麻木,像是失去了意識。
……
他再次回到了那塊巨石後頭,紅衣女子依舊望著崖邊,淺唱著那首歌謠,唱得猶如蚊蟻,讓人想去接近,琴音有些悲愴黯然,好似要穿透這懸崖一樣。也許是戈鳶從未談過戀愛,無法體會那種失去心愛之人的心情吧~!
此次戈鳶不再是靜靜的聽了,她小心翼翼的從石頭陰影中走到月光下,慢慢地踱步。她剛跨出陰影,對麵的歌聲也停止了,隻剩下空靈的琴聲。
「你來啦,我已等你許久,戈鳶。」紅衣女子開口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戈鳶驚奇的問道。
「你到底是誰?」
「哼,前世!」說著,又自顧自地淺唱起來。
紅衣女子的舉動讓戈鳶頓時愣住了,不知是該往前走還是該退回到剛才的地方。戈鳶開始自顧觀察起周圍的環境,興許是角度原因,在石頭後麵她隻能看到紅衣女子及前麵的懸崖。
現在一看,後麵居然有一片樹林,但不能確定樹的品種。除了懸崖之外,四周都環繞著高山峻嶺。興許是四周太過於荒涼,讓戈鳶忍不住地朝紅衣女子走去,卻不敢放肆,謹慎的盯著她的反應,生怕打擾到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仿佛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中,看似不在意戈鳶的靠近,然而,輕微顫動的聲線,抖動的纖手出賣了她。她的內心其實是渴望戈鳶的接近的,甚至可以說有點迫不及待。隨著戈鳶的接近這種感覺越發明顯,她好似從神壇下來的仙女一樣,不適應人類的接近,甚至抗拒著,卻還是保持著永不露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