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終究還要分散,為何我們還要選擇苦苦相見。
這一晚的氣氛很壓抑,周遭隻有木柴“劈裏啪啦”的燃燒聲,陸千塵出去獵了頭鹿,架在上麵烤著,這幾天來,他是渴了飲泉水,餓了啃野菜,很少有時間和機會讓他慢悠悠的去享受燒烤。
烤鹿肉的香味散發到很遠的地方,把方潛都從小屋中勾了出來,他貪婪的看了眼正在烤著的鹿,可憐巴巴的盯著陸千塵。陸千塵實在擋不住這股眼神攻勢,拿刀把腿部割給了他,方潛又興衝衝的跑了回去,跟刀前輩繼續聊著天。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這是最後的一晚了,明天就要各奔東西,十年後的相見竟也隻是狗屁的殘殺,一想到這,陸千塵有些動容。
“唉……”他首先歎了口氣,接著又說道:“算了,起碼也會再相見。”他從架子上又割下來一塊鹿腿,遞給了男子。
“其實,我不是什麼好人。”
“我知道的。”陸千塵繼續說,“你不是什麼好人,總是將我往火盆裏麵推,又將我從裏麵拉了出來,每一次的灼燒都使我更加的痛苦,每一次的灼燒也讓我變得更加強大。”他咬了塊鹿肉下來,嚼了幾口,又吐了出來,自然自語道“沒熟”。
其實,肉都已經烤焦了,隻是他的嘴裏有些苦澀,自然嚐不出味。
男子一襲的長衫在風中舞動,擋住了陸千塵的視線,一滴淚迅速的劃過了他的眼角,很快又被風吹幹,不留痕跡。男子的嘴角輕輕上揚,不同於往日的冷笑、嘲笑、輕笑,這一次的笑,是他發自內心最誠摯的笑容。
“你笑起來快趕上我一半的帥了。”陸千塵打趣道:“多笑笑興許哪天你就能找到個老婆了。”
男子沒有作出答應,又變回了以往的麵癱臉,陸千塵也知他性格如此,沒有什麼不悅。晚秋的風吹的很冷,如果不是有這團火,陸千塵早就選擇了跑到屋內。
“對了,我叫你一聲師傅不介意吧。”
“叫吧,我倒也想聽聽。”
“一看你這麼期待,我倒不叫了。”他拋了拋刀子,一臉的玩味,那副玩世不恭的臉上,隱去了一縷淡淡的愁容。男子也跟著笑了聲,說道:“你倒是擺起了架子。”
“那是那是,之前沒在你麵前裝過X,著實有些不爽,今天看你快走了,讓我爽一把倒也無可厚非。”
“可惜了今晚這月色,少了壺小酒,不然我與你二人再酌個一小杯,倒也不負了這大好時光。”
陸千塵獨自一人說道,今晚,是他的獨奏。
他拍著大腿,哼起了小曲,悠悠然然,也不管著不著音調的問題。唱著唱著,陸千塵也流出了淚,這是他母親小時候教他的送別曲——
遠方的朋友,今天就要離別;
不如一起坐下,聊聊此行歸宿;
遠方的朋友,今天就要走遠。
不如一起坐下,喝杯燒酒再走;
關於離別,你說隻是一場時間的考驗;
關於離別,你說它會變成溫暖的記憶;
又為何選擇這個季節離去,
是否往昔一切都是過往雲煙……
“對了,師傅,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陸千塵擦幹了眼角,問了一個早該注意到的問題。
“或許那不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在回避這個問題,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陸千塵也沒有深究,他瀟灑的一個後跳,往屋內走去,嘴裏還一邊念叨:
“困了困了,睡覺。”
“送你件臨別禮,接著!”話音落處,一件血紅色的長袍拋到了陸千塵的身上,他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喊道:“入冬了,正缺件袍子!”
男子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背道而向。
兩人,終於還是分開了……
與理想總是背道而馳的,往往是命運。
第二天一早,陸千塵從夢中醒來,本來每天的早上定又是男子過來告訴他一些**試煉的時候,而如今,這空閑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方潛和刀前輩雖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但男子的消失對於這兩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陸千塵摸了摸蓋在身上的長袍,起身披了起來,他驚訝地發現,這紅色長袍與他竟十分貼合,像是找人量身定做的一般。
“或許,隻是巧合吧?”
他沒有多想,今天,就是他下山之日,就在陸千塵收拾好鱗片帶上方潛和刀前輩準備出發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直到一隻野狐狸的突然路過,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
“我操!還有個妹子等著我!”
注孤生。
陸千塵跟方潛等人交代後,自己快步跑到了森林裏,經過昨日釣魚之練,他對“氣”的掌握愈發純熟,達到了切換自如的境界,一路上,凡是阻攔他的怪物,要麼被他打飛到了一邊,要麼被他快速避開了。
前方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讓陸千塵的瞳孔急劇收縮——無麵鬼,但這次,它沒有去找陸千塵的麻煩,就當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啖食生肉。這個曾經將他差點生吞活剝的怪物,可謂是陸千塵到現在還揮之不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