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驚被氣笑了,剛想跟村子裏的人解釋什麼,就被沈潯一把揪到後麵。
她動手的速度太快,一時間忘記少年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而之所以動手,主要是因為白發少年看著人群裏清一色的短發,胡茬時,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移開視線,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手將門鎖住。
緊接著,她不顧朱驚的反對,一把將人拽到房屋窗邊。
“你怎麼了?為什麼要把門鎖住?”朱驚看著沈潯不停往窗外看,似乎在尋找什麼,他感到有些好奇和疑惑。
白發少年聞言轉過頭,側身低吟了一句,聲音很小,但語氣中不免夾雜一絲失措,不過朱驚沒有聽見,隻當沈潯是被外邊的大爺們嚇壞了,不敢說話。
他還沒開口,就聽見小白毛說了一句話:“我從剛剛就一直很想問了,這個村子裏為什麼沒有女童?”她指了街口角落,家門口,公園幾處常見的地方。
都沒有聽見小姑娘嬉皮笑臉的聲音,連帶著一些年輕和中年女人也很少,隻有一些婆婆輩分的人揣著個椅子在那裏指點江山。
朱驚聞言愣了愣神,他順著小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仔細想了想說:“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小女孩的嗎?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過同齡的女孩。”
沈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愣神,剛剛在外邊撿魚的時候,她就透著光看到對麵的小男生光著膀子在那裏玩。
她不免多看了兩眼,朱驚還以為自己是想去玩呢,剛想嚷嚷兩句讓她去玩別妨礙他放魚,少年就將目光收了回來。
大熱天的,即使是在清涼的小溪邊上,也能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的熱浪,熏得他倆有一些汗流浹背。
讓朱驚忍不住褪下了上身的衣物,隨手放在岸邊,忍不住地詢問大汗淋漓的沈潯:“不熱嗎?”不脫衣服嗎?
少年擺了擺手,表示拒絕。
朱驚也沒再說些什麼。
驕陽似火,七月的天空如同一麵巨大的火爐,連沈潯有想將衣物脫下的衝動,剛一動身,就被一陣心慌製止,她沒再動作,心慌感就默默隱去。
少年好似知道了自己的不同,她掃了眼坐在岸邊半身赤裸的朱驚,又隨便扭了扭身子,這時候她才終於感受到,身子上有一塊布把她勒得死死的。
隻是少年習慣了,所以沒有發現。
沈潯雖然不理解,但是得出了結論,他們的身材,聲音,都是和她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所以她是女生,是和那幾個潑辣的婆婆一個性別的人。
這個世界上是有和朱驚他們同齡女孩子的。
想到這裏,她的心漏了一拍,思緒回籠。
“你是怎麼知道世界沒有女童的?”
“我父親常常這麼說,本來是我是不信的,但我從出生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同齡的女生。”
“但你不好奇你母親是哪裏來的嘛?”
“父親說,母親是被他花高價錢買來的,花了好多好多錢。”
沈潯不說話了,在麵對朱驚擔憂的詢問,也隻是淺笑一下,沒有說些什麼。
隻是腦海裏不斷想著那幾句話。
\"母親是被買來的\"
\"世界上沒有女童\"
\"所有的孩子都要聽大人說話\"
……
不對的,這樣是不對的。
“怎麼不對了?”朱驚好奇的聲音傳到了沈潯的耳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裏的話講出來了。
“不對的,買賣女人是不對的,沒有女童也是不對的。”沈潯皺緊了眉頭。
朱驚撇撇嘴,表示不太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為什麼不對?我的確沒有見過同齡的女生。”
白發少年忽然扯了一個和剛才不一樣的話題:“你似乎很信任你的母親?”從剛剛開始,這小子就對他母親有種說不上來的信任感。
朱驚不知道沈潯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但他回答了,不過語氣裏有種說不出的驕傲和喜歡:“我父親從小就不讓我做這做那的,他還說什麼,小孩子必須聽大人的話。”
講到這裏,他嫌惡地\"呸\"了一聲:“什麼人啊,還好是我母親反駁了他,告訴我,小孩子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不用圍著家人轉。”
從那個時候開始,母親就像一抹溫暖的太陽,從烏黑的雲朵撕裂開來照下的那抹光。
沈潯聽完之後,沒有說話,而是從地上拿起那本剛剛被合上的童話書。
她翻開那本書時,發現中間幾頁好像被什麼東西粘在了一起,打不開,少年隻好小心翼翼地將它撕開。
撕開後,她看見了被村民一遍遍改過的故事書,紅色筆修改的字跡十分明顯,隨手一指就能找到被人惡意改編過的地方。
一字一句,都在否認女人的不是。
“灰姑娘克死了她的親生母親?”朱驚順著字跡,讀出了聲。
下一秒,他否認道:“不是的,辛德瑞拉的母親是得了重病才去世的,跟她沒有關係!我母親就是這麼告訴我的!”他怕沈潯不信,又加強了音量。
沈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有不信任,她隨即翻到了下一頁,結果映入眼簾的就是滿頁正文都標記了紅筆的“證據”和那句“白雪公主就是沾花惹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