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歌舞又過了幾輪,待到月上中梢,眾人都已吃了個七七八八,他們的眼神開始迷離,場上也漸漸安靜下來。
劉映雪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大殿中央站了一位美人。美人身姿欣長,玉衣墨發,手上的水晶戒指玲瓏剔透,正好將十五連盞燈的燭光折射到她的臉上,晃的她睜不開眼睛。
她不停地撲扇,想要驅趕這惹人厭煩的光斑。
那美人似是有所感應,手指微屈把戒指裹進了掌心,光斑也隨即從她臉上飛逝而去。
樂伎們退場的隊伍秩序井然,她隻能看見這位美人的側麵,她的身形有些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哪位相識。
“二郎長高了不少,回來一旬了吧,一切可曾安好?”
原來是皇帝要問話,又開始了無聊拉家常的場麵話。
她不愛聽,正好睡醒有些餓了,就拿起筷子開始吃菜,一邊往嘴裏胡塞珍饈,一邊豎起耳朵關注著殿內的情形。
她剛才聽到皇帝喊那人二郎,也就是說,他是個男人。
不容她細想,男人已經開口說了話。
“回王上,二郎一切安好。”
臥槽,這聲音……
劉映雪被驚得說不出話,手裏的筷子垂直墜向地麵,還好她眼疾手快,手一撈接得穩穩當當,這才避免了一場尷尬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確定是不是如自己猜測的那樣,她一定要看看這個人的臉。
“昆侖高遠,天寒地凍,倒是辛苦你在那裏跟著仙師苦修祈福了。”
“能為王朝修福是雲舒的榮幸。”
“好孩子,難為你了。”
原來他叫雲舒。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
劉映雪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陳繼儒的《小窗幽記》。
“月家二郎為我大趙祈福十載,實乃百姓之幸哉。”
劉映雪翻了個白眼,心想還不如少收點兒糧食稅來的實在呢。
“念及雲舒如此辛勞,論功當有重賞,你便與你兄長共事一處吧。”
果然,她就知道他們兩個是兄弟。
這皇帝可不像什麼好人呐,哪兒有讓剛回王都什麼都還不懂的幼稚小子身居高位的,這不是把月家兄弟倆人架在火上烤麼?
如她所料,此言一出便在眾臣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殿內滿座嘩然,讚同有之,反對亦有之,也有選擇中立而默不作聲的。
劉映雪看看月楓眠,發現他斂眸不語,倒是林瀟瀟為他擔心,麵上平添了幾分愁容來。
也是,月楓眠不適合淌這渾水,此時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還是雲舒解了圍。
“謝王上厚愛,國務操勞,已有各位大人與兄長分憂,雲舒才學淺薄,恐難勝任如此要職,但有要為百姓奔波之事,舒定萬死不辭。”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孩子小小年紀能有這等濟民心思,實屬難得,好,想要做什麼朕都答應你。”
“謝王上,雲舒目前還未做好打算。”
“楓眠你有什麼想法?”
劉映雪心裏暗罵他是個老狐狸,到現在還不忘記試探這兄弟倆到底有沒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