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親愛的獵物(1 / 1)

舊樓灰撲撲的陽台邊緣因為一串串白色花枝,顯得清新雅致。黃昏金色的陽光籠罩著塵世裏原本平庸的一切,賦予它們生動的光彩。

泠悄然的媽媽坐在陽台的木質搖椅上,看著嬌美清新的七裏香,在回憶的河流中忘記了現實的悲哀。她還記得第一次遇到丈夫的情景,那也是在一個黃昏,她在樓梯間撿到了一個昏迷不醒的銀發男子。這個男人還是一個妄想症患者,他說,他來自另一個世界。泠悄然的媽媽露出夢幻般的幸福微笑,這微笑令她原本蠟黃消瘦的臉擁有了異樣的神采。

踩著樓道上夕陽的影子,泠悄然心情沉重地想著要怎麼詢問關於爸爸的一切。爸爸的話題一直是家裏的禁忌。泠悄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媽媽哀傷的神情。隻是根據黑衣人的話來猜測,爸爸很可能還活著。可是如果爸爸還活著,為什麼不回來找他們?爸爸他算什麼男人?

泠悄然黑色的眼眸深邃冰冷。

用鑰匙打開門,泠悄然發現媽媽坐在陽台的搖椅上,嘴角是恍惚的微笑。他知道,媽媽又在想念爸爸了。

泠悄然走了過去,看著花枝上那些清新的白色小花朵,他的聲音輕柔,泠悄然媽媽聽來卻仿若雷霆:“媽,爸爸也許還活著。”

媽媽側過頭,雙眼有著瞬間的迷惘:“你說什麼?”

泠悄然的掌心微濕,他在褲子上擦了擦汗:“今天,有奇怪的黑衣人出現在學校裏,他們對我不懷好意,還說,之所以追殺我,是因為我的父親惹得他們的主人不高興。”

媽媽眼圈發紅,她得了癌症活不長,一直擔心著那個人的安危,害怕他早就死在那個陌生世界的某個角落裏,現在知道他還活著,她就放心了。

泠悄然看著媽媽的眼淚,心裏難受。他對所謂的“爸爸”有強烈的恨意。明明還活著為什麼不來看患了癌症的媽媽?媽媽活不長久,她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看爸爸一眼。

泠悄然握緊了拳頭。

中午放學。

泠悄然就這麼一個人在教室裏趴了良久。他拉上了窗簾,把校服外套蓋在頭上,埋在校服外套裏睡覺。

偶有稀薄的熱風順著窗縫溜進來刮一刮他頭頂的發,九月的天氣,知了還在樹上扯著嗓子拚命的喊叫,反而趁的周圍更加死寂。直到走廊上傳來了雜亂的聊天聲音。

泠悄然估計是同學們吃完飯回來了。

但很快又安靜下來了。

四周安靜如墓園,連窗外的風聲都停了。泠悄然有些納悶。他打開教室的門,穿過長長的走廊,發現每間教室裏都沒有人。整層樓裏的人都不見了。遺留在座位上的書和文具,似乎都訴說著主人離開時的匆忙。

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窗戶上的陽光也暗淡下來。在炎熱的盛夏,長廊卻帶著微微的寒意。

很奇怪。

沒有人,泠悄然順利地走出了校門。

校門外人來人往,一切如常。泠悄然皺眉,繼續往前走。有古怪,不知道媽媽怎麼樣。他大步跑了起來。

泠悄然發現,路上的人忽然都不見了。他跌跌撞撞地跑進家裏,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媽媽不見了!

木質搖椅上有一個男人。

泠悄然走進陽台。少年有著近乎完美的側臉,他就像是名家油畫裏的少年。最重要的是,他的一隻眼眸是琥珀色的,一隻眼眸是幽藍色的。他隨意地坐著,卻帶著不自知的優雅閑適。他左邊的耳朵帶著銀色的蝴蝶耳釘。

似乎感覺到了星希的視線,少年緩緩轉過頭,望向泠悄然。

“在想什麼,我親愛的獵物。”少年眼眸很亮,好看的眉宇微微皺起,語氣中帶了點兒嗔怪。

泠悄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媽媽呢?”

“她被我帶走了,至於你嘛,”少年握住了泠悄然的手,“歸我了。”

泠悄然的手微微顫抖,但他並沒有掙脫少年的手,而是表現柔軟的獵物的樣子。

“第一次見麵,我叫木河立羽。”少年的聲音清澈,“你呢?”

“泠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