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無奈的事太多了，多得數不清了。”
或許遠在九重天上的神仙們不知道他們虔誠的信徒現在過著怎樣的生活，九重天與凡間隔著的不僅僅是那幾重天，而是心裏對生命的蔑視。
“嗬。”
一位少女在社廟的神像前慌張地祈禱，“求您保佑我這一夜安然無事。”
但是她拜的神沒有出現，屠戮了她全村的罪魁禍首——一股黑煙緩緩地包裹著她全身，看上去溫柔至極，但是隻有少女知道，這黑霧凶殘無比。
它緩慢地將少女的手臂絞成肉塊直到變成碎末，它致力於折磨將死之人。
而那高座上的泥塑神像依舊斂著神情看見眼前的一切，紙糊的眼睛看不見慘狀，泥捏的耳朵聽不見哀嚎。
黑霧散去，神殿裏寂靜得像沒出現過什麼一樣，也從沒有什麼少女來到這裏。
隻留下神像上的那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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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森林是宗門采摘仙草藥、捕獲妖獸最好的地方，是三大宗共同管轄的地區。
擷翊宗便是其中之一，宗門任務也大多是關於暗夜森林的，但是暗夜森林的廣闊不是三大宗門能全部掌控的，近年來弟子在暗夜森林失蹤或身死的事件頻頻發生卻還未能引起宗門內一人的關注。
赤烏便是擷翊宗的外門弟子，隻差最後一步就可以進入築基期了，但是她是孤兒，舉目無親，所有的生存資源都是她自己賺來的。
她是沒有小時候的記憶的，六歲那年她在一條河裏被一個書生撿到，那書生窮，全靠抄書賣字才賺來幾兩銀子，可他又要考取功名，仔細盤算下來這兜裏那叫一個一幹二淨，偏生他也是個孤苦伶仃的，父母早年間在災年裏餓死了。
書生見了河裏的孩子，起了惻隱之心，一步當兩步蹚水把赤烏救了下來。
那時她雖有六歲但是卻像個四歲的孩子一樣瘦小，村裏的人見了都說救不活，即使救活了也養不了多久的，可是那書生到底是將赤烏救醒了。
他不知從哪看的法子去藥鋪抓了些藥，回家熬了三時辰取了自個的血混在藥裏當藥引，僅僅喂了三次赤烏便醒了。
接連著喂了七天，赤烏倒是大好了，書生看著卻感覺命不久矣了。
村裏人看不下去，罵他是拎不清，救個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但是罵歸罵，那些個大嬸大叔又是給書生熬枸杞雞湯，又是給赤烏送衣服的，雖然都是些舊衣服，但是卻讓赤烏感受到了溫暖。
再後來，書生去趕考，帶上了赤烏，將她送到了擷翊宗山門前，摸了摸她的頭，“赤烏，我隻能送你到這了……”
“我們還能再見嗎？”她知道他們要分離。
書生一愣，他不想騙她，“你一向比其他孩子聰慧，我想你大抵是有些機緣的，修仙者不比凡人，他們動輒上百年的壽命，凡人與他們相比好似螻蟻一般。”
“或許我們的下次相見我就不記得你了。”
“為什麼記不得？”
“因為或許那時我已經是來世的我了。”
赤烏作揖，“先生，祝您前程似錦。”
“赤烏，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再見了。”書生永遠都是那副溫柔的模樣，笑起來如沐春風。
後來，赤烏就成了外門弟子，書生給她的銀子被偷了，以至於那一段時間裏，她都是直接睡得木床板，也因著跟她較好的人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