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微嬈目光下挪,才發現他身上披的竟然是一件白大褂。她眼中有喜悅卻不敢輕易抒發:“沒想到我那天走的時候胡亂說的話,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實踐了。”
“你說的每一句話,無論是胡話還是假話,我都會信以為真。”
換做平時她是霍音的時候,此刻她一定會毫不偏頗地送上一句,梁淮則你的甜言蜜語可是說的越來越好聽了。隻是,她現在是白微嬈,白微嬈這三個字,已經沒有了讓她能夠跟他嬉笑怒罵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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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嬈跟他生了會悶氣,就回到病房裏安靜地睡下了,望著她恬靜的睡顏,梁淮則還是沒能忍住,湊上前吻了吻她。陽光從窗簾的罅隙裏掃過來,打在他們倆交疊的身影上,好看的不像話。
白微嬈離開了幾天,梁淮則就跟了他幾天。直到現在,他還能夠掰著手指,數出她到底離開了他多少天。整整八十六天,八十六個日夜。
五年前,他失去過她一次,他早就不敢再有任何一種她可能離開他的錯覺了。因此,當她踏上飛機離開的時候,梁淮則立即火速地跟上了她的腳步。她前腳到一個地方,他後腳就跟上。他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她,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那天在拉薩,其實是個意外。他原本沒打算接近她的,隻打算遠遠地守望著她的,卻沒想到,她竟然在山腰上突發了哮喘病。他慌張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他又不敢真的靠近她,隻好找了當地的小姑娘給她送藥。隨身攜帶沙丁胺醇幾乎是他的一個習慣,數年未變。見不到這一罐哮喘病特效藥他就會心神不寧,那種感覺無異於拿著一根細繩把自己懸空在樓頂,細繩一斷,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冬季裏的日光有些眨眼,梁淮則溫柔地伸出手蓋在她的眼睛上,為她僻下了一片陰涼。
後來,白微嬈是在他和醫生的談話中醒來的。這些日子裏,她雖然嗜睡,但一直睡得很淺,稍有動靜都機敏地像一直刺蝟。因此,即便是醫生和梁淮則說話的聲音已經夠低,她還是能夠準確無虞地醒來。
梁淮則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白微嬈隻聽得見他在壓低了聲音問:“張醫生,小嬈的腿沒什麼大礙吧。”
張醫生隻是笑笑:“沒事,隻不過是車禍的時候撞到了腿骨,導致骨折了,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像梁醫生這樣的醫學界翹楚,怎麼連一個骨折問題都要請教我了,這可真是讓鄙人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那是幾年前了,現在的我,也很多年沒握手術刀了,生疏的很,也就是個三流醫生了。”
“別別別,梁醫生你可別這麼說,你可是我們華人醫學的驕傲。你說自己是三流醫生,那我們這些人就都是下-流醫生了。”
梁淮則淡笑:“張醫生可真會開玩笑。”
張醫生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手指往白微嬈那邊戳了戳:“不過話說回來,我看梁醫生目前也是關心則亂。很冒昧地問一句,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是你的……”
沒等梁淮則回話,張醫生就自言自語道:“梁醫生今年三十有好幾了吧,那姑娘看著挺年輕的,估計也才二十幾歲的模樣。不知道是梁醫生的表妹呢……還是……”
“咳咳……”一聲輕咳打斷了張醫生的話,梁淮則和張醫生同時回頭,才發現病床上的白微嬈已經醒來了。
張醫生不太經常嚐試在背後議論別人,現下,白微嬈的一聲輕咳倒是讓他覺得無所遁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瞥過臉:“梁醫生,白小姐現在有你照顧我還是先安分地躲一邊去吧。”
白微嬈目送張醫生離去,臨闔上門的時候,張醫生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才慢慢悠悠地回到梁淮則身旁,低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作為同行,梁醫生你要體諒我的職業道德。如果病人要求為她的病情保密的話,我是一句話都不能吭聲的。所以,我隻有一句話。”
他臉色別扭地拍了拍梁淮則的肩膀:“這白小姐一定得好好照顧著,無論是不是你的,千萬別鬧出人命。”
張醫生的這句話聽的梁淮則雲裏霧裏,連眉頭都開始猶疑地皺了起來。白微嬈見他皺眉,倒也是安心。心理學論斷曾告訴白微嬈,隻有當一個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才會表現出蹙眉這麼難解難分的表情。
想到這裏,白微嬈懸著的心才匆匆放下了。她雖是早就算計好了,不讓醫生告訴外人她的病情,隻是梁淮則現下作為醫生出現,算不上是外人,甚至連探究她的病情都顯得順理成章。因此,張醫生在和梁淮則討論她的時候,她才迫不及待地就製止了。也幸好,張醫生仍是有些職業操守的,沒向梁淮則透露半分。
其實,白微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瞞著他。隻是直覺上,她覺得有些事情總要她親自告訴他,才算得上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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