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音拍拍她的肩:“別有過多的負麵情緒,你的產後抑鬱還不太嚴重。多往樂觀的方麵想,再配合用一點藥物,應該會很快痊愈的。”
“是嗎?那就謝謝醫生了。”女病人眉開眼笑。
待她心滿意足地拿著藥方出去得時候,霍音忽然叫住了她:“太太,你現在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嗎?”
“當然記得。”女病人沒有意識到霍音話裏的不對勁,在腦子裏回憶了一遍那人的樣子,才直溜溜地說:“她的眼睛不算大,但特別有神。牙齒很整齊,那時候我們都羨慕她有那麼一口好看的牙齒。她是國字臉,她雖然長得不算太好看,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那你覺得……我跟她長得像嗎?”
霍音眼神真摯地望著她,想從她的口中,得到那個她想要的答案。因為她一點都不想做白微嬈,一點都不想。
女病人愣了片刻:“醫生您在跟我開玩笑吧?她哪有你長得好看。你五官精致,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好看的虎牙。就憑這一點,你跟她就根本不像啊……”
“是嗎?”
霍音笑容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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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間,餐廳永遠熱鬧得像是評書的茶館店,話題的內容大約都相似的一致,不是家長裏短,就是娛樂八卦。
陳子瑜已經占好了位置,靠窗的觀景位,偶爾抬頭還能順便觀看掛壁電視裏的連續劇。她朝霍音揮了揮手,示意她坐過來。霍音對她比了個啞語,示意等我買好飯菜,就過來。
餐廳裏是按照各自喜好挑選飯菜的,有的人選擇困難,就免不了拖延後麵人的時間。後麵排隊的人已經堆成長龍,有人不禁發牢騷道:“哎呀,又不是缺胳膊斷腿,怎麼選個飯菜都那麼困難。”
身後就有人應和著:“是啊是啊。”
終於排到了霍音,霍音自然也是迫不及待地端了飯菜走人,生怕引起身後人的反感。
臨路過人群的時候,她忽然聽見有細微的議論聲透過空氣傳進她的耳廓。
——“你最近有沒有聽說,院長從國外請過來的那個著名心理學家邵遲昏迷進了醫院啊……”
——“聽說了。”
聽人提及邵遲的名字,霍音腳步一頓。自那天邵遲昏迷住院以後,診所裏就甚少有他的消息。霍音嚐試著打聽過,但診所裏和邵遲交好的人都三緘其口,她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繼續問下去,便不了了之了。畢竟,沒有消息,也是算是最好的消息。
——“我可聽說不止是昏迷進醫院那麼簡單呢。”
——“那到底是怎麼了?”
——“聽說那個邵醫生可是得了腦瘤。腦瘤知道吧,就是腦子裏放了一顆炸彈,隨時它一爆炸,他就一命嗚呼了。”
——“誰告訴你的。”
——“起先我也是聽人家說的,所以就沒當真。可是後來無意間聽院長跟人提起過邵醫生得腦瘤的事情,估計是十有八-九了。”
——“那倒是可惜了,年紀輕輕就得了那種病。”
砰——
瓷碗觸及地麵,冰冷幹脆的聲音足夠讓整個餐廳裏的目光,全都聚焦到霍音的身上。伴隨著碗底破碎的,還有鮮紅色湯汁的濺裂,汁液以及飯菜殘渣混亂地塗抹在乳白色的地磚上,狼狽不堪。
“哎呀,這是要幹什麼呀?”有人被濺了一腳,尖利的嗓音立刻響起。
霍音剛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拋下那句話,她立馬跑出了餐廳,連身後陳子瑜急切的呼喚也都沒有理會。跑起來的時候,能夠看到她淺粉色的百褶裙上,全都是褐色的湯汁,醜陋而突兀。然而,她卻像恍若未知似的跑了出去。
大概是因為,有的人的性命,原比她自己的狼狽,來得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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