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微笑,笑得那麼溫暖,就像是能驅散全世界的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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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成濤喜好宋代書法的行雲流水,因此,也在梁家老宅的門梁上,掛了一塊仿宋體的牌匾。
霍音和梁淮則走出梁家的時候,梁淮則忽然問她:“霍音,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回來,寧可帶著慕堯住在外麵嗎?”
霍音還沒來得及回答,梁淮則就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你看不到,這種大家庭外表光鮮亮麗,裏麵卻全都是汙點。大概也是因為內裏*潰爛,才會需要用各種鮮豔的油漆,去掩蓋這種衰敗。真不知道,在這樣光鮮亮麗的背後,踩了多少人的屍骨。這樣的家庭,冰冷又沒有人情,每個人都在時時刻刻地圍著自己的欲-望在打轉,真是太可怕了。我不想慕堯變成其中之一,更不想讓他成為下一個可憐的梁淮則。”
他話音剛落,霍音就忍不住心疼的抱住了他。她不及他高,隻能微微踮起腳尖,用手捂住他的唇,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她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裏,另一手還吃力地扣在他的唇上。
她捂了他的唇很久,直到確定他不會再繼續說下去,才慢慢悠悠得往他懷裏蹭了蹭。溫柔的嗓音,類似海誓山盟的許諾。
“梁淮則,你還有我呢。雖然可能我不夠溫暖,但溫暖你,再溫暖個慕堯,應該還是夠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霍音像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梁淮則驀地想起,曾經也有一個人,誌氣滿滿地說對他說過——梁淮則,以後我白微嬈會做你背後的女人,保護你一輩子。
她那時候拍胸脯向他保證,永遠不會離開他。然而,不到一年她就離開了他,也離開了他們剛出生的孩子。
情緒有些微醺,梁淮則下意識地抬起手撫上霍音的麵頰,拇指指腹在她的臉頰上摩挲,溫柔極盡:“霍音,我來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吧。”
“什麼故事?”
“梁淮則和白微嬈的故事。”
霍音呼吸一滯,梁淮則從未和她認真地談過關於白微嬈的事。饒是她知道的僅有的那些故事,也隻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現在,梁淮則忽然語氣認真地跟她提起,霍音卻也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她終究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點頭:“你說,我在聽。”
他伸出手將她抱緊,似乎這樣她就不能逃脫了:“她是個勇敢的女孩,二十歲的時候就懷孕並生下了慕堯。她有哮喘病,我一直都很害怕懷孕會讓她的哮喘病惡化,所以一直不願意讓她生下孩子。可惜,我終究拗不過她,還是放著危險讓她生下慕堯。後來,慕堯在她的肚子裏一點點長大,我也慢慢地放心了。我曾經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我梁淮則會照顧他們母子倆一輩子。不過很可惜,到她死,都沒再能實現。”
梁淮則說起這些的時候,霍音應該是嫉妒的。但每當他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其中的每一份甜蜜,每一份喜悅,她都能感同身受。
“梁淮則……”她低低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梁淮則打斷她,再次緊緊地擁住她:“霍音,我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從今往後,所有關於白微嬈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一切全都過去了……”
“而從今天開始,白微嬈也在我心裏永永遠遠地死去了。”
“霍音,我忘了她,你也忘了她好嗎?”
霍音含著淚,點點頭。
梁淮則將她從懷裏放開,目光溫柔到即將要滴下水來。霍音看著他湊近的側臉,乖順地閉上了眼睛。閉眼的那一瞬間,眼眶裏噙著的淚毫無預警地落下,流淌在她的臉龐上,溫柔而幹澀。
他側過頭,逐漸貼近她。溫暖的唇覆上她的,輾轉吮吻。他的唇-舌-霸-道地席卷她口腔裏的每一處縫隙,卻又不吝惜一點的溫柔。片刻之後,薄唇從她的唇上退下,從嘴角一直蔓延到她的耳後。
每個女人的耳朵,總是極致敏-感的一處地方。
梁淮則吻上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親吻。酥-麻的感覺像是一股微弱的電流,隻消一秒,就能蔓延她的全身。她有些害羞地抬了抬眼,片刻之後,卻又吃力地垂了下去。
梁淮則怕她冷著,就敞開了大衣把霍音層層包裹住。似乎這樣,就能替她遮擋掉所有的狂風暴雨。
暖和的溫度,輔以泛濫的情緒,思緒接近迷離的那一刻,霍音忽然聽見一陣冰涼的嗓音從他們相擁著的背後傳來,那股聲音就像是一把利刃,刀起刀落的揮舞瞬間,就能將緊緊相擁纏繞著的兩人頹然斬斷。連一根藕斷絲連的情緒,都不予吝嗇。
“兩位……在這種場合,上演這樣限製級的場景,真的好嗎?”
聲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熟悉感,類似倫敦腔的發音音調,以及些許生澀的卷舌音,怪異卻又很是和諧。
霍音記得,這股聲音像是在哪裏聽過。或許,還不止聽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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