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絮說著說著,眼眶有些泛紅。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屑管安至陽的事情,但自從自己為人母的以來,就完全理解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的道理。
“夠了,這些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安至陽垂了垂眼眸,有些黯然,嘴上卻不耐煩地打斷。
“安至陽,伯父養你這些年,你叫他一句‘爸’,從來不是你願不願叫的問題,而在於伯父要不要接受而已。”
“男人有骨氣,從來不在於跟家人吵得多熱火朝天,那不是你的本事。你吵贏,不是你厲害,是安家人忍讓你,是他們氣度大。”
“作為一個人,卻長了一個狗腦子,我是不得不佩服你的繁育能力。這沈傑我是沒接觸過,但他的齷齪行為我早有耳聞。”
安至陽抬起眼皮,朝她看去,抿著嘴一言不敢發,繼續靜靜聽著。
“往近了說,就我們官氏集團前陣子,就遭遇了他的毒手,差點造成巨大損失。他這個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覺得我嫂子當年甩了他是因為我哥,當然我們都明白,關鍵原因是他在外麵花天酒地,玩弄女人,逼良為娼。”
官念舒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嚴肅沉穩,和外表嬌美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就像個降臨世間的主宰者,站在對麵居高臨下地睨著安至陽,一瞬間,冷漠的眼神中生起一抹冷笑,卻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臣服之心。
“你這種人的做派,我見多了。哼!在外沒本事,在家逞本事。”
她輕嗤一聲,從心底裏釋放出滿滿的不屑。
言閉,隻見安至陽挑挑眉,緩緩起身,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褲,雙手插在口袋,給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但是神色中卻看不出怒意。
“想不到回家一趟不僅收獲了父親和小妹‘愛的怒罵’,還能得到官家妹妹的開導,這一趟也的確不白來。”
那些話,他好像真的聽進去了,黑眸中藏著一些不明的意味,讓他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全然沒了紈絝子弟的氣場。
“今日家中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免得給你們安家丟臉。”
他說完便揚長而去,徒留一個瀟灑的背影,還有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在空氣中回旋。
“小陽,你怎麼走了?中午不在家裏吃嗎?”
“媽媽準備了……”
安母正端著一盤洗淨的車厘子從側邊屋中走出,溫柔的關切聲響起,安至陽背對著她擺擺手,身形一頓,轉而又加快著腳步,消失在院落中。
“師母,至陽兄估計臨時有事,男人嘛,總不比女人細心。”
安母身旁站著一位氣質斐然的男士,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薄唇微啟,棕色高領毛衣搭配黑色褲子,白色休閑鞋一塵不染,黑色長外套搭載手臂間,長身玉立,慵懶輕鬆。
“懷舟,讓你見笑了。如果他有你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安母語氣裏是難掩的失落,但隻一瞬間便整理好神色,邁著步子踏上花廳的石階,哪怕年過七十,也難擋她身上的優雅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