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蜿蜒曲折的列車軌道上，綠皮火車緩緩行駛著，發出沈重的嗚嗚聲。
混著輪軸與鐵軌的摩擦聲，衝進黑暗，前往看不到盡頭的遠方。
與窗外的漆黑不同，車廂內燈火通明。
六號硬座車廂裏，部分乘客已經進入了短暫的休息，姿勢各異。
沒能占領方桌的隻能仰靠在座椅背上，睡的脖子酸疼。
也有旁邊沒有人的幸運兒，直接把硬座當成了硬臥，呼呼大睡。
原本沉寂的車廂裏，卻傳來了不合時宜的吵鬧，左側第一排方桌麵前，戴著一副紅色眼鏡框的婦女狠狠地瞪向了自己的身後。
沒錯，惹人煩躁的喧嘩聲正是從她身後傳來的。
方桌四周圍坐著四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桌子上方散落著一堆撲克牌。
“對K！”
清脆的女聲響徹在整個車廂，語氣豪爽，聲調被刻意拖長，聽起來很悅耳。
可放在昏昏欲睡的乘客耳朵裏，終究是噪音。
聽到動靜的乘客循聲望去，聲音的主人大約二十歲左右，一身黑。
寬鬆的T恤和九分褲，簡潔的穿搭並沒有使她黯然失色，反而增添了一絲灑脫。
唇紅齒白，膚色如白紙，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她的笑很有感染力，似乎也能理解周幽王的烽火戲諸侯。
可美得這麼不可方物的女生，看起來素質讓人堪憂。
她在甩出兩張K的時候，忘乎所以地站了起來，得意洋洋地揮了揮手中的僅剩的一張牌，笑逐顏開：“就剩一張了。”
其他三人依次說著同樣的話：“不要。”
她右側的男生生無可戀地扔掉手中的一遝牌，聲音哀怨：“不玩了，不玩了，我一局都沒贏。”
“你們肯定出老千了！”
另一個長相甜美的粉衣女生一臉鄙夷：“自己牌技不好，別怪別人強，你也太輸不起了吧。”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場麵一度混亂，整個車廂都充斥著他們的喧嘩聲，卻沒有人上去規勸。
“別吵了！都在睡覺，就你們幾個在嚷嚷，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素質！”
剛剛瞪他們的婦女語氣尖酸刻薄，眼鏡底下的三角眼如同毒蛇一般盯著四人。
厚厚的嘴唇一張一合，仿佛要吞掉幾個年輕人。
聽到她的話，黑衣女生垂下眼眸，眼皮半掀不掀地睨著她，語氣敷衍，仿佛懶得跟她爭辯的樣子：“啊對對對。”
“真沒教養，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教你的，一點兒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婦女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拿捏著長輩教訓小輩的語氣。
黑衣女生懶懶地站著，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淡而不厭：“因為我沒素質。”
“沒素質還一臉驕傲，估計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越來越過分的話從那張嘴裏跳出來。
黑衣女生手動了動，臉色變得陰沉，盯著婦女的目光也更加冷峻，實在是忍不住了，低罵一聲：“傻逼。”
她腳下剛有動作，就被斜對麵一直沉默不語的紫衣男生攔住了：“別衝動。”
紫衣男生說完，就看向那個婦女：“大嬸，你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有什麼資格管我們。”
粉衣女生：“就是，你那狗屁兒子一直趴在椅背上動來動去，還抓我朋友的頭發，你都假裝沒看到，我們打個撲克牌，你管個屁啊！”
黑衣女生旁邊的男生也附和道：“都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就是不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旁看熱鬧的乘客也忍了小男孩一路了，見有人出頭，也都出麵幫助他們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