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知道秦淵看過這份口供的話,便不會再懷疑他倒向太子這件事,畢竟口供裏也有太子黨。
至於不讓他在上麵簽字,是為了讓太子和六皇子以為,這口供是在他這個主審不知情的情況下交上去的。
這樣之後皇上若真查辦六皇子與太子的人,他們大概率也不會針對他,隻會怪賀臨。
可如此一來,秦淵更迷糊了。
賀臨這步棋,簡直是有難自己當,有福給他享。
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她為何會做?
見秦淵疑惑的打量自己,賀臨笑了笑:“王爺,彈劾高翰遠的奏疏是我寫的,如今既然得到了陪審的機會,那拚命去查案審案,才是應該有的態度,下官不是王爺,我可以不懂皇上聖旨背後到底是何用意。”
秦淵作為領了聖旨的主審官、一個皇子,聖旨背後透出的意思,他不可能裝不懂,也沒辦法在這個時候裝不懂,畢竟他都審了高瀚遠兩次了,兩次審訊他投鼠忌器的模樣,錦衣衛都在旁邊看著。
可賀臨隻是一個七品知縣,皇上不了解她,前兩次的審訊中她發言也不多。
裝作不懂聖旨背後的意思,交上去那樣的口供,皇帝不會怪罪她,可能還會覺得她是敢得罪兩大黨派的直臣。
“可若皇上不願牽扯到太子的人,將你審出的口供打回,你隻會白白得罪太子與六皇子。”
若是皇上真的采用了口供,查處了那些人,太子與六皇子更會恨你入骨。
這句話,秦淵沒有說,他知道賀臨能想到。
賀臨歎了口氣:“審訊膠著至此,唯有此計可施,何況王爺救我出獄,為我翻案,為百姓,為報恩,何妨一試?”
秦淵的神色難免動容,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一杯酒:“本王敬你一杯。”
賀臨連忙起身:“不敢當!”
“你當得起。”秦淵篤定的扔下這句,隨後仰頭喝完了杯子裏的酒。
賀臨重新坐下,秦淵看不到的一側,她唇角微微揚了揚。
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變。
賀臨很清楚,秦淵幫她翻案的那刻,她不是重獲新生,隻是暫時活了下來。
高瀚遠的案子一旦結束,她會馬上被六皇子黨針對。
可她能從此投靠太子黨嗎?當然不能,區區七品,太子黨看不上,不可能會費勁保她。
因此,便隻剩唯一的一條路選了——投靠皇上。
皇帝不是要玩平衡嗎?
比起衡量扇六皇子黨的巴掌到底該多重才能不破壞這平衡,六皇子黨和太子黨各打一巴掌的平衡方式顯然更加簡單。
而且賀臨有自信,皇上一定會選擇後一種方法。
畢竟六皇子與太子在浙江這塊每年交全國七分之一賦稅的地方黨爭,不知道貪了多少,若能整頓浙江吏治,以後便能為朝廷增加不少稅收。
以前皇帝想做這些,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一,不破壞太子與六皇子之間的平衡,二,有人敢把兩黨人都得罪。
現在恰好兩個條件都滿足。
所以皇帝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遞上這個機會的她,指不定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睞。
賀臨這步棋,在秦淵眼裏,是舍身成仁、孤注一擲、大義凜然,在賀臨眼裏隻是做了一個最優解罷了。
她等秦淵一審完高瀚遠,才告訴秦淵皇帝懷疑他成為太子黨的事情,沒有在拿到聖旨之後就說,其實就是為了給秦淵施加壓力。
秦淵有了這層壓力,肯定會急迫的想解決高瀚遠的案子,向皇帝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之後他花了三天時間準備的的二審,又沒有成功。
在此束手無策之際,他才有可能同意賀臨大膽的想法。
之後成功,還會記住她此時的雪中送炭。
等案子了結,指不定還會去皇帝麵前,幫她多說幾句好話。
——作者的話——
賀臨應該是屬狐狸的,太能算計了。
這章邏輯鏈比較燒腦,看不懂的話可以複盤一下,也可以評論區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