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站著個人，是那小啞巴。
乘風低頭看看妹妹，又看看那個小小的男孩，“我知道，該是你一直替我護著小歡兒，對不對？”
小啞巴紅了臉，低下頭。
“謝謝你。”
乘風從包裏拿出一疊錢，拉過小啞巴的手，就要往裏塞。
“我們要走了，去帶小歡兒看病，不回來了。你也走吧，走去哪也不要在這裏，千萬顧好自己。”
可那小啞巴卻說什麼也不肯要錢，拚命搖著頭，但乘風卻強硬著把錢塞在他的褲子口袋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拿著吧，有錢才能活啊。”
小啞巴抿抿唇，比劃著指了指乘風身邊的乘歡。
“你想道別嗎？去吧。”
乘風會了他的意，鬆開拉著妹妹的手，又走遠了兩步，與蒼海並肩，看著這一對小小的孩子。
那小啞巴有些不好意思，扭捏著摸了摸乘歡的頭發，那股辮子被乘風編好，擱在肩膀前麵。
而後又比劃著要說些什麼，乘風都沒看懂那小啞巴手舞足蹈地在說什麼，但乘歡看著他，竟然笑了。
小啞巴低下頭，看著自己踩了泥的鞋，沾了土的衣裳，退後半步，兩手張開對著乘歡，然後抱緊了自己。
他該是很想抱抱小歡兒的。
乘風這樣想，那小男孩的神色太好懂了，喜歡卻也忍耐著，想擁抱卻也竭力克製著。
小啞巴最後輕輕推了推乘歡，向著乘風他們一行人擺擺手，飛也似的竄遠了，竄進矮林裏，再不見了蹤影。
乘風與蒼海相視一笑，走過去牽起妹妹的手，卻發現乘歡身上穿著的舊衣裳，口袋鼓鼓的，伸手去摸，果然是剛才自己塞給那小啞巴的一疊錢。
“這孩子。”
乘風幾分無奈，回頭看了眼蒼海，隻好又將錢塞回了包裏。
“我猜是你說的那句，有錢才能活，被他給記住了。那小啞巴不要這錢，把活的機會送給了小歡兒。這錢，也算是帶著他對小歡兒的希望吧。”
蒼海也蹲下身，將乘歡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撫撫平，指尖輕輕碰了碰她水蜜桃似的小臉頰，笑道。
“小歡兒，你可得好好活呀。”
乘歡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哥哥對這個人的信任，對著他也沒了初見時的抵觸和畏懼。
“我們歡兒一定能治好病，跟別的小朋友一樣，健健康康地。”
乘風拉著蒼海一起站起身，兩人一左一右牽起了乘歡的兩隻小手。
“哥哥和蒼海哥哥陪著你長大。”
“阿風，你剛剛說蒼海什麼？”
蒼海忍不住打趣兒他。
“蒼海哥哥呀，怎麼了？”
乘風有些不明就裏，便順著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噯！”
“你以後能不能都這樣叫我，我喜歡聽！”
“蒼海你！”
“是蒼海哥哥！”
.
離開村子的路很遠，他們先坐了牛車，又轉坐汽車，最後坐上了乘風從沒見過的長條車。
蒼海說，這是列車。
乘風很仔細地看著一路的風景，這是是爹娘走過的路。現在，他帶著妹妹走出去，希望再也不會回來。
“蒼海，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
乘風轉過頭，正巧對上蒼海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他從沒看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地方。
“你為啥跑這麼遠，到我們那條舊漁船上出海？城裏的港口應該也有很多遊輪和貨輪，為啥就這麼巧選了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