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千軍萬馬,大軍臨朝。
領頭的將軍一身重甲。
眼神肅殺。
“衛知微來王都,郕西侯獨斷專權,挾天子把朝政,吾此來,為清君側,斬逆賊。”
薑憑王親臨城門,遙遙對視一眼,一眼明了,“堂哥,是他,他殺回來了。”
薑憑王苦笑一聲。
閉了閉眼。
“傳寡人令,開城門,迎堂哥還朝。”
這王位。
是父親和母親搶來的。
旁的宗室子,並非比自己差。
有人毀了容,有的失了智,有的中了毒,最後竟隻剩下自己和嶺北侯長子。
相較之下,選了年歲較小的自己。
也不知薑成王悔不悔。
放任廝殺。
又不幹脆利落的斬斷郕西侯的權柄,叫他們利益熏心,當機立斷的逼宮,居然得逞了。
挑了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宗室子。
一聲令下,無人動,他身後的內侍領頭的隻睨了他一眼,淡定道。“薑王還未睡醒,帶他回王宮。”
郕西侯聽聞此言,大驚失色。
“城外圍了十萬兵馬?領頭的是逆賊衛知微?”
他摔碎了滿室的花瓶茶盞,怒罵道,“追殺他這十餘年,都說無影無蹤,好哇,兵馬到了城門口,來稟報了?”
“沿途的城主都是死人不成?”
“延誤戰機。”
“死罪,該當死罪,五馬分屍,統統車裂!!”
一旁的侍人驚慌失措,跪倒在地,“侯爺,現在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啊!”
“聖旨,就更傳不出去了。”
郕西侯一陣打砸,無力的癱倒在地,他眼睛一亮,“夫人呢?夫人何在?”。
門口侍衛連滾帶爬的跑進來,一臉的張皇。
“侯夫人開城門去了。”
“什麼?!”郕西侯麵如死灰。
“大軍,大軍已入了城。”
“報,府門圍了一圈兵衛,殺氣凜然。”
郕西侯真的要崩潰了。
痛哭流涕。
“該報的時候不報。”
大軍入境,如無人之地。
“殺!”衛知微笑的癲狂。
淺景離了隊伍,向東街走去,她眼神溫柔,往日府宅,已成飛灰。
遠遠的看了一眼,淺景揮了揮手。
身後一隊衛兵上前,神色凝重,小心的收斂灰敗殘缺的屍骸。“公主,臣來遲了。”
他們痛哭流涕。
淺景沒看一眼,轉身,帶著剩下的人走向郕西侯府。
進了府門。
她無視仆人侍衛的痛哭流涕,悔不當初,跪地哭饒。
看一眼緊閉的房門。
淺景笑的溫柔。
徑直走到一處無人的小院,屏退眾人,讓他們去門口守著。
淺景摘下頭上的銀飾,手上的銀鐲子,腰間的銀閃閃的掛件,一一扔下。
“這一府的人命,我淺景要了。”
“若有報應,來地府,報我淺景的名字,可別找錯了。”
長發被風卷起,飄搖著,離開銀飾的她素麵朝天,少了原先的光鮮亮麗。
她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溢出,無聲的哭泣。
一滴滴。
落到了泥土地上,終於,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曇華。”
“十七年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嗚……十七年前,我比你大五歲。”
“現在……我比你大二十二了……曇華。”
苗疆人不信輪回。
人死如燈滅。
死了就是魂飛魄散。
縱然遇見旁人,笑魘如花,巧笑嫣然,生的再相像,再一模一樣,她點亮的那盞燈,也不是原先的那一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