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獨鳴蹲在公園台階上啃飯包,抬手看了眼腕表,時間已近正午。
這會兒公園裏沒什麼人,她索性蕩開炁流,用風感受園內的每一角。
從今天出門起獨鳴就覺得奇怪,好像有誰在背後注視著她。
陸獨鳴原猜想對方也是那都通的員工,按道理她順利簽約就不該再纏著她了。
獨鳴鬱悶地嚼了口飯包,她怕對方是個什麼麻煩人,恐貿然回家會牽連家人,索性在外麵晃蕩,對方是異人就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動手。
隻是可惜了母親的紅燒排骨。獨鳴將最後口飯包塞進嘴,走出幾步將塑料紙丟進垃圾桶。
四散飛旋的風圍繞獨鳴身畔,她仰頭看向空中誰脫手而飛的氣球。
在她可探查的範圍內,沒發覺什麼可疑的影子。這樣和對方僵持也不是辦法,可她一人沒有必勝的把握。
叫上王也一起。
陸獨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居然會在這種時候信任王也。可自己對王也來說本就是麻煩,何必再給他添亂。
陸獨鳴悄無聲息地歎了口氣,就在此時猛然感知被注視的距離驟然拉近。
她幾乎是立刻循著那方向望去,隻見四米外的灌木叢旁,那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耀眼的金長發在正午陽光下近乎晃眼,猩紅的眼眸沒有絲毫躲避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陸獨鳴皺著眉頭向後退,同時將手機定位發給最近聯係人。因為是盲按,她也不知道具體發送給了誰,對方又是否理會。
可眼下卻無時間顧忌,陸獨鳴緊盯來人,明明是與夢中人相同的外貌,她卻無半分熟悉感。
陸獨鳴周身的風近乎凝固,帶著股劍拔弩張般的壓迫感逐漸擴散,那人卻揚起輕鬆的笑容,步伐輕盈地朝她走來。
陸獨鳴又往後撤了幾步,他就止住步子,明亮的眼眸略帶疑惑地看向她,對方雙手高舉頭頂,委屈道:“這麼久不見,你難道不想我嗎?”
那人見陸獨鳴不搭話,便維持著投降的動作,自發地又前邁一步,卻被一股突兀的狂風吹退幾米遠。
落葉彌天亙地的飄著,他脊背筆直的安穩站立,伸手撩起被吹亂的長發,露出那張白皙透亮的俊臉,如蜜般的雙眸漸漸暗沉,笑意點點散去。
盤旋於陸獨鳴身畔的風,替她將沾染的樹葉吹落。陸獨鳴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對方,淡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什麼把戲,跟我演什麼?”
“哎喲喲,我哪敢跟你耍把戲呢……”他雙手環在胸前,笑說:“陸陸啊,知道那晚暗算你的人是誰了?”
陸獨鳴還沒開口,對方又立刻道:“你怎麼會知道呢?我把你弄成那個樣子,你怎麼會還記得呢?”
他說著說著就笑出了聲,然後捂著肚子笑彎了腰,再仰起臉將眼角的淚拭去,笑喊道:“在我把你送回陸家時,你已經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還跟我演什麼呢?”
聽著他直白的諷刺,陸獨鳴反倒愈發冷靜。
自己的失憶和眼前人有不可分的關聯,但眼前人卻不像是夢中那個。雙胞胎嗎?還是什麼改頭換麵的功法?
不論是他敢一個人見她,還是如此直白挑明他的行徑,都表明對方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那又何必特意來見她一麵?
隻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本領嘛?陸家老宅就在本地,他這樣的行為未免過於大膽了。
陸獨鳴這樣想著,那人卻忽地閃身至旁的行道樹後,回首朝獨鳴招手,然後快步跑遠。
陸獨鳴一怔,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可若放過這次機會,以後是否再有和從前的鏈接就不一定了。
她猶豫一秒就拔腿追去,不覺間行至叢林深處,監控照不到的地方,她一路狂奔,卻仍隻是遠遠望見他的身影,對方卻偶爾停頓等她接近,在獨鳴能看清他臉的距離,便又和她拉開距離。
陸獨鳴很快力竭,對方卻仍不減速,她便乘風半飛著,也不知追逐了多久,直至太陽也要西落,她盯著遠處霞光下仍不知疲倦的身影,才愕然感知過度運炁帶來的巨痛,好像最後一絲炁也將耗盡。
陸獨鳴站在原地歇息,不斷蔓延的劇痛讓她漸漸清醒,自己冒然衝動的行為與對方木偶般重複的舉動,都顯得格外詭異。
似乎連晚霞都在嘲笑她的愚鈍,幾乎在她意識到這點的同時,眼前的林景驟然變化為筆直的公路,隨著輪胎與地麵強烈的摩擦聲,尖銳刺耳的車鳴越來越近。
她隻來及偏頭看去,霞光在反方向掛著,一輛貨車失控般傾斜著飛砸過來,雜音與灰土向她壓迫,她甚至不及運炁阻擋死亡的靠近。
與此同時,她隱約看見有誰強硬地擠進她與貨車之間。
“亂金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