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夢吧?”見少女沒回答自己,戚從錦就又問了一遍。
少女依舊沒有回答她。
戚從錦站了起來,踏著一地的碎片,走到了屋外。地上的瓷片割傷了她的腳踝,但麵對這種疼痛,她也隻是眉頭微蹙,唇瓣微抿。再一次站在故鄉的家裏時,她才發現,她已經與當年的自己……大不相同了。
彼時,有人從身後拍了拍戚從錦的肩膀……
就在戚從錦轉頭的一瞬間——
她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拍她的人是趙樂伊,而此時的戚從錦變成了沒有軀殼的魂體,她共享了趙樂伊的視角。戚從錦靜靜地望著從前的自己,好似在看一個既熟悉卻陌生的故友。時光如白駒過隙,戚從錦以前並不覺得時間的流逝對自己而言有什麼特別的,但如今……望著這個滿心滿眼都是愛情的女子,她卻忽然感覺到了時間在自己身上的流逝。
方才彌漫在整個夢境的沉鬱氣息,此刻通通都消散了。具體來說,並不是消散,而是全都化作了趙樂伊的養分。
待在夢境角落的拇指女孩不明白當前發生了什麼,她隻覺得方才自己差點被這個夢裏的沉鬱之氣給凍死過去,但是現在,她的狀態則又恢複如常。她躲在草叢裏,遠遠望著此刻已經恢複人形的趙樂伊,拇指女孩默不作聲地跟在趙樂伊的附近。她並不敢輕易靠近。她在默默地觀察著她。
與此同時,夢境裏,時間流逝的速度加快了——
周介大婚之夜那一晚,戚從錦靠在院中井邊的地上,徹夜未眠。她頂著一頭亂發,身上有傷也不管,雙目毫無焦距地盯著某處,像是一個被玩壞了的玩偶。她時常是靜靜地呆在那裏的,但是會忽然爆發出一陣冷笑,冷笑之後,則又是一陣輕聲啜泣。
特別悲痛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來的,她特別想大吼大叫出聲,但是心髒真的很痛的時候,她卻隻能做出哀嚎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今日雖不是正月十五,卻是個宜夫妻同房、宜和好、宜婚配、宜嫁娶的黃道吉日,就連月亮也是圓圓的一個,皎潔明亮的掛在天邊,仿佛伸手即可觸碰。雖諷刺,卻美好。這樣的夜色、這樣的黃道吉日,寓意夫妻成雙,花好月圓。
戚從錦坐在地上,背靠著井,她呆呆地凝視著那輪寓意著花好月圓的圓月,她半點賞月的心情都沒有,隻是覺得很好笑。這麼明亮溫暖的月色,對此刻的她來說竟是一種嘲諷。是來自另一個女人無聲的不屑與鄙夷。是愛情的破碎。是……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的時候,不遠處,一直有一雙無辜的眼睛一直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