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生起，趙樂伊就從未見識過這個世界。她曾以為，自己平凡而又普通的一生可能也就這樣了。甚至在今日之前，她的理想一直都是能夠體麵的死去，再體麵的睡到母親的身旁。但是如今，陰差陽錯間，她得以結緣看見這色彩斑斕的世界……
她的理想，有些動搖。
“咦？”趙樂伊抹掉手背上的水漬時，一滴新的“水漬”又滴落在她的食指上。她才忽然驚覺，原是自己在落淚。
“我竟哭了。”趙樂伊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語道：“很久沒哭過了，上一次哭的時候，還是……”
趙樂伊愣了一下，她回想過往，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可以回想的過往。
“大概是出生的時候吧。”
五華鹿爬到趙樂伊的膝蓋上。它昂起自己小小的頭，凝視著趙樂伊。趙樂伊自己也凝視著自己。
“嘶嘶嘶——”的聲響傳到趙樂伊的耳朵裏，是一句話。小蛇在說：“謔，你的眼睛真美。”
趙樂伊也望著自己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之下，是一雙毫無神色的呆滯雙眸。這……美嗎？哪裏美了？
小蛇吐出信子，它道：“你願意用一生的時間關愛我，照顧我，保護我嗎？”
“？”趙樂伊不解“不願意。”
唰的一瞬間，趙樂伊的眼前又變回了一片漆黑。她眨了下眼，四處張望，卻什麼都看不見。她隻不過是回到了原本的世界罷了，但不知為何，心裏是滿滿的失落與……不安？
是了。在沒見過光明之前，因為她的世界一無所有，隻有那無邊無垠的黑暗，所以她是不怕的。然而見過光明的人，可能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害怕這永無止境的漆黑吧。趙樂伊也不例外。
她感受到自己心中些微的慌亂，雖然麵上無色，但是右手卻緊緊捏著左手食指。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中不斷擴散的不安，擴散得緩慢一點。
小蛇：“你為什麼不願意？你都這樣了，你有什麼理由選擇不願意？”
“……”趙樂伊沉默了一會。半晌，她才朱唇輕啟，開口道：“我從沒有照顧過誰，你說的關愛和保護別人的能力，我都沒有。”
趙樂伊抿抿唇，繼續道：“還有，我……挺窮的，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想要金銀錢財的話，我也沒有。”
“……”小蛇黑著臉，低垂著頭。
“我不想欺騙你。”趙樂伊緊緊捏著自己的食指，她努力讓自己從不安中恢複平靜。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安靜。
“哈哈哈哈哈……”有誰在低聲地笑，那笑聲越來越大，與嘶嘶聲融合在一起，最終變成了爆笑。好像誰講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似的，引得小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小蛇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地道：“該說我是撿到寶了還是踩到雷了呢？我說，孽龍一族裏竟然出了一個你這樣的家夥？哈哈哈哈哈哈老龍王要是看到有你這樣給黑龍丟人的後輩，怕是氣得要毀滅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樂伊一臉不解，她完全沒聽懂小蛇在說什麼。
“女人，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小蛇一甩蛇尾劃破了趙樂伊的手腕，然後又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它不屑地道：“你願意用一生的時間關愛我，照顧我，和保護我嗎？你不用擔心那麼多，就說你願意。”
“……我願意？”趙樂伊不太自信地道。
一瞬間，小蛇的舌尖血和趙樂伊手腕上的血一起浮在空中，很快便融合在一起——
緊接著！那滴血一瞬便鑽進了趙樂伊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