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嶼參加了一場糟心的高中聚會。
酒吧裏,人人戴著偽善的麵具推杯換盞。高濃度的酒精麻痹人的神經,點燃腦海裏的作祟因子。
秦楓吸了一口煙,向旁邊的人揶揄道:“我聽卓清說,他請了你三次,你才肯賞臉來參加這次聚會?”
煙味與酒味混雜,嗆入口鼻,於嶼不耐煩的皺了皺眉。
秦楓瞧見他的反應,眼底透露出不屑,說起話來也絲毫不留情麵,“怎麼?這才過了多久?你就瞧不上我們這群老同學了?”
一個鼻梁上架著黑鏡框的男生看準時機跟著瞎湊合:“秦哥說得對啊。於嶼,就算我們沒有過命的交情,好歹也是處了兩年的同學了,讓你出來露個麵都這麼難嗎?”
皮質沙發上的少年絲毫不為所動,場上其他被招呼來的同學卻如坐針氈,大家心裏門清得很,秦楓與於嶼兩人高中時便針鋒相對,這場高中聚會自然意不在“聚”。這會兒瞧著氛圍不對勁,一個個的都當起了縮頭烏龜。
秦楓把吸了一半的煙碾在腳底下,裝模作樣的給於嶼倒起酒,“大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於少年給個麵子,這酒貴著呢。”
大家聽到於少爺這個稱呼,心裏都跟著咯噔了一下。
在場的同學眼神紛紛徘徊在這場鬧劇的兩個主人公之間。
於嶼手背上青紫色的筋絡微微凸起,他似乎壓抑了很久,站起身來,神色淡淡看不明情緒,“不好意思,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你他媽裝什麼清高?父母都雙亡了!你家裏還能有什麼事?”秦楓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他組織這場高中聚會的本意就是想羞辱於嶼,沒想到自己在這兒苦作戲,竟然沒能掀起半點波瀾。
秦楓話音剛落,全程麵無表情的少年攥緊了拳。
“我們不談這個……於嶼,聽說你最近打算簽約遊戲主播了,怎麼樣?進展順利嗎?”卓清站起來打馬虎眼,適時控場。
於嶼還未作聲,秦楓便嗤笑起來,“說好聽點是遊戲主播,說難聽點不就是賣臉的嗎?”
秦楓伸手指了指桌台新上的酒水,“缺錢是吧?你要是今晚能喝完這三瓶酒,我立馬給你轉賬。”
見那人沒動作,秦楓作勢就要掏錢包,“於少爺想要多少?兩萬夠不夠啊!”
卓清看不過去,開口勸道:“秦楓,你別太過——”話未說完,身邊的少年動作幹脆利落的拎起酒瓶子朝秦楓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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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從國外回來,萬事記得當心,那些個老古董盡愛在暗地裏耍些小手段。”
“對了,還有件事,沈程準備調動巨額資金投入藥物研製,那群老家夥在董事會上極力反對,如今A輪研製已經進行到一半,研究所的管理人員中安插了不少蔣世章的眼線……”
酒吧裏突然響起尖叫,場麵變得混亂。
翟子路還欲再說,察覺男人心思早已不在於此,於是便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招手喚來服務員,漫不經心問:“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公子在我的場子上惹事了?”
服務員背手彎腰,恭敬道:“似乎是秦氏的公子跟同學鬧了矛盾,腦袋被砸出血了。”
“有意思,秦老當初在董事會上可沒少給我找麻煩……”翟子路突然來了興趣,他看向旁邊的人,隻能看到一點光影籠罩下的側臉,“阿見,我們去瞧瞧熱鬧?”
沈靳見對他的提議並未表態,隻盯著某個方向,小聲又克製的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於嶼從酒吧出來時,手上還沾著鮮血。
黑沉沉的雨夜天像一張巨大的網,闖不出去又散不盡,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壓抑。
早在聚會之前,於嶼就已經再三拒絕了聚會邀請。但後麵幾天,卓清用委婉的語氣連著發了幾天的語音試圖說服自己,於嶼沒辦法,高中班長的誠摯邀請實在不好推脫。
他知道,秦楓今晚無非就是想趁著這次所謂的聚會,將過往不順心的事全撒到自己身上。
如今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於少爺,他今日傷了秦楓,他日必然會受到報複。
生活總是把人逼到死角。
“操。”於嶼望著天空重重地罵了一聲。
沒能消沉多久,於嶼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準備闖進雨夜天回家。
就在這時,酒吧裏匆匆忙忙跑出來一位服務員,手裏還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他走到於嶼麵前,喘了一口氣說:“雨下得大,您淋雨回去會著涼的,拿著這把傘吧。”
於嶼全當是酒吧裏新擴展的業務,倒也沒客氣,接過雨傘後問了句:“多少錢?我付錢給你。”
“您不用付錢,那位先生已經給了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