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很長,長到一生。夢很短,短到一瞬。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無法接受,卻又被迫接受。
抬手觸摸,卻穿透身體,無法挽留。
穿過門,外麵是悲哀,醫生護士匆匆走去,家屬來來回回。我走出醫院,院外與院內截然不同。外麵是快樂、幸福。
我感受不到了,現實已經模糊了,記憶可是錯亂。
冥冥之中,我想起了一個人,似乎很重要,似乎很普通。
我依靠記憶追尋著,但我快記不清了。就連聲音也記不清,唯一記住的隻有臉與家。
走著,跑著,流著淚。試圖敲響門,手再次穿過。我走進門,門內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女,她與我記憶中的臉重合。我抬手,放下,隻是默默看著,待著。
她閉著眼,像一個布娃娃。明明毫無亮點,卻又那麼美麗。她睜開眼,望著天花板,默默流淚,可憐極了。我試圖為她抹去淚水,可我在一瞬間忘了,我已經沒有辦法觸摸到任何東西。
她拿起照片,擦去灰塵。照片上是兩人的合影,她觸摸著。一位是她,另一位似乎是....我?我看著照片中自己的模樣,努力回想,但無法記起。“我死了...?”我不禁冒出這樣的想法。
她拿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滴,滴,滴,你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一次,兩次,三次,次次重試,次次未接通。我看著電話號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不記得了。
“你好,這裏是…”電話被接通,我聽不清他的名字,“…嗯…明天早…我..來…好。”她說完,關上手機。我努力想著她剛剛說的話,我好像忘記了,我現在已經聽不清了,聽不懂了。
我沒有離開的理由,我看著她,決定等到明天。
閉眼,睜眼,一夜過去了。她出了門,坐上車,我也趕忙跟去。下了車,目的地為醫院。她走著,我跟著,我感覺我好像一隻跟屁蟲似的。
她來到一位醫生麵前,開始交談,我無心聽他們的交談,於是在房內走動,到處看看。我看到桌子上有一份表,表上寫著“重度抑鬱症”後麵的字被剪掉了,名字被擋住了。
我看著她,看著。她在我眼裏似乎是那麼特殊,那麼光芒,畢竟隻有她的臉是看得清的了,而其他人都頂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就連自己也看不清了。
不知多久,她走了,離開了,來到了公園,坐到了椅子上。在微風中,她的發絲被吹起,在陽光下,她的臉龐被照亮。
天似乎很熱,她沒多久就出了汗,但她沒離開,就這樣被太陽曬著。我陪著她,看著,坐在了她身邊,我感受不到炎熱的太陽,甚至覺得很陰冷。我將手挽在她手上,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安靜的坐著,感受對方,隻不過她看不見我罷了。
她走了,又來到了醫院,買了藥,“抑鬱 雙向 安眠”我看著,心中是不好的預感。我緊緊跟著她。
漸漸的,我可是跟不上她,我開始奔跑,跑向她,跑向光。可是還是沒有跟上,我好累,我想停下睡一覺,但我心中的聲音告訴我,這一睡會是“永遠”,我不敢停留,可我還是沒有跟上,我倒下了,閉上了眼。
可我沒有像想象中的睡著了,而是來到了她的身邊,我被關在了玻璃瓶裏,看著她咽下一瓶又一瓶的藥,她哭著,但手上的動作從未停止。我拍打著玻璃,想叫她停下,但我的聲帶似乎不見了,我的聲音也不見了,我隻能在瓶子裏,眼睜睜的看著她自殺。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像一隻金絲雀,被困在籠中,無法幹涉外邊的任何事情,就算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做了傷害自己的事,也無法幹涉。我看著時間慢慢消逝,看著她倒下,我哭著,換來的是無能為力。時間一點點過著,她沒被發現,我在瓶中等著,焦急著。
門外響起救護車的聲音,他們打開了門,把她抬了出去,還把瓶子拿了出去。
我看著她被洗胃,心中是難以啟齒的酸澀。
果然,時間還是太慢了,她死掉了,毫無意外。醫生走到我麵前,似乎是在對我說“很抱歉,我們盡力了。”我怔住了,想起來,我好像死了,但是一看這架勢,我知道我沒死,這是夢,我開始掙紮,拚命的想醒過來,結束這一場鬧劇,讓她再次站在我麵前。
我敲著,拍著,卻是一場空。我用頭重重的撞向牆,血流了出來,我向後倒去,摔進深淵。
“啊!”我突然從床上坐起,看著手,看著時間,看著手機。是夢,是夢!我慶幸著,連忙拿起手機向微信置頂備注著“愛人”的賬號發去了消息:
“你醒了嗎?”
“嗯,早安啊٩(๑^o^๑)۶”
“你有沒有事?”
“沒有啊,我很好捏,你怎麼了?→_→”
關掉手機,大口喘氣,我笑著,哭著,“還好是夢,還好是夢,還好,我還能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