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衙門老爺刀刀錯,獄中初遇江湖客(1 / 3)

“升堂!”

“威……武……”

在眾衙役齊聲呐喊的襯托下,平原縣縣太爺正襟危坐,怒目圓睜,呲牙咧嘴哇呀呀亂叫:“哇呀呀!帶謀害生父的殺人要犯入堂!!”

“好!”

說聲好,袁頭兒帶著小煤球,賈頭兒帶著李大寶,將二人帶上堂來,怒斥一聲:

“跪!”

二人雙雙跪倒在地,小煤球看了一眼李大寶。李大寶搖了搖頭,心想這是衙門,官府不會平白無故誣陷好人。

可李大寶不知道,這位老爺有個外號:

刀刀錯!

在這位縣太爺的刀下,從未斬過一位有罪之人,好人是一個也沒逃掉,壞人是一個也沒判了。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回老爺,我叫李大寶,他叫小煤球。”

李大寶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他叫什麼?”

“小煤球啊,回老爺。”

小煤球自己答道。

“混賬,人哪有叫煤球的?分明信口開河,公堂之上,滿口胡言,分明藐視本官,來人呐!拖出去重打四十!”

兩邊人上來就要帶小煤球下堂,小煤球嚇得兩腿一軟,渾身哆嗦,顫抖著喊道:

“老爺老爺!你不講理啊老爺,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叫小煤球。”

縣太爺一擺手,兩旁衙役站住了,沒再向前:

“哦?別說本官不講道理,天下哪有人姓小啊?我問你,你爹他姓小嗎?他叫什麼!”

“老爺!老爺!我沒爹!我根本就沒爹。”

小煤球眼眶濕潤,說起從前。

從小煤球記事開始,就與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她,是個聾啞人……

小煤球沒有任何渠道得知自己父親的一丁點的消息,他不知道父親叫什麼,不知道母親叫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呸!賤貨!”

有些孩子學會的第一句話是“媽媽”,有些孩子學會的第一句話是“爸爸”,而小煤球學會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的粗鄙之語。

因為這是他每天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對於小煤球的母親,一個啞巴來說,乞討也是一件難事,不識字的她隻好背著孩子,用自己扒垃圾堆的手,拉住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呸!賤貨!你離我遠點!”

“滾!臭要飯的!”

“你髒不髒啊!滾開!賤貨!”

……

“賤貨!賤貨……”

小煤球在媽媽的背上,不停的重複著這個詞語,似乎在他看來,這個詞語就是“媽媽”的含義。

媽媽抱住小煤球,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溫柔的眼淚奪眶而出……

幸好,她聽不見……

在那段不知道過了多久的苦難時光裏,媽媽抱住孩子,一個不知道含義的叫著,一個沒有聲音的聽著,兩人臉上都洋溢著不屬於這個冷漠世界的溫暖笑容,成為了彼此的救贖。

終於,小煤球長大了,他漸漸明白了語言的含義,也終於會叫“媽媽”了,他開始擔負起乞討的任務,可以給母親分擔了。他們繼續相依為命,漫無目的的一路乞討,直到來到了牧電莊。

那是一個寒冬,母子二人渾身顫抖,路邊有很多人在圍著篝火取暖,兩人想過去蹭蹭暖,剛走沒幾步,一個年輕男人便抄起一根棍子打了過去:

“臭要飯的!滾!”

二人隻好趕緊離開,走到一個胡同裏,這邊還有人家堆的柴火堆,小煤球把柴火掰開,兩人蜷縮進去,又把柴火像被子一樣蓋在身上,兩人緊緊抱住,艱難的對抗著寒冬。

“哈……哈……”呼吸聲比風聲還要刺耳。

“咚咚……咚……”心跳聲卻漸漸變弱……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和小煤球相擁的母親,變得冰涼梆硬……

小煤球也渾身僵硬……

“火……我要活 ……”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火還是活,他從柴火堆裏鑽出來,尋找溫暖的地方。

剛剛圍著篝火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剩下一堆帶著些許紅星的死灰,依稀散發著些許的餘熱。

小煤球像僵屍一樣朝著死灰走去,像加班到淩晨的打工人看見柔軟舒適的大床一般,死死紮進灰裏。

母親來了,開口道:

“不冷了 ……不冷了……站起身來,跟娘走吧……”

小煤球渾身被灰弄的黢黑,身上多了幾道燒傷的疤痕,他看著母親幹淨的臉,眼淚奪眶而出,和灰燼融為一體,變成渾濁的淚。

眼睛模糊了……

等眼睛再睜開,自己躺在了一個橋洞底下,身旁沒有母親,而是有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和一個破衣爛衫,但是很胖的哥哥。

“李大寶!誰讓你偷我的錢買這麼多煤的!外麵撿點柴火不就把冬天過了嗎?你個敗家子兒 ……”

李大寶沒說話,把自己用泥糊的爐子點著,回頭看了看那個渾身黢黑的小孩,說道:

“你叫啥啊。”

孩子搖搖頭。

“沒名字啊,黑的跟煤球一樣,你以後就叫小煤球了!”

“李大寶!你就是故意的!”老頭兒又罵罵咧咧的說道:“我說不讓你買煤,你還給他起名字叫煤球,等我身上的凍瘡好了,非得打死你個鱉孫!”

“我要是鱉孫,我爺爺不就成鱉了,你也是鱉兒子啊!”

“你他媽……”

小煤球滿臉呆滯:原來有人對話,會是這樣的畫麵啊……

小煤球將自己名字的由來緩緩道出,縣太爺隻感覺鼻子一酸,自顧自的搖頭:

“這……這……”

從上堂來,老爺對那一箱銀子隻字未提,他想既然李大寶的父親死了,不如直接安給他一個殺父的罪名,直接將二人打入大牢,這一箱銀子就直接貪掉。可聽了小煤球的故事,老爺不由得動了一點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