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夜,江麵上的船隻三三兩兩,駕馭著如同烏龜一般的速度從我麵前駛過,駛向遠方的燈塔。那座孤零零的燈塔散發著微弱的光亮,指引著江麵上的船隻靠近自己,卻又在等來期待的船隻後不給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反身又將他們推向下一座燈塔,如此循環,周而複始。
冷風輕易地拂過沒有船隻的江麵,吹襲著我的臉龐,這冰冷的破碎感使我收起了將自身攤在草坪上的“大”字身形,起身後坐在堤壩旁邊的小台階上,雙腿緊貼胸口,又用雙手環繞在那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的腿上,仿佛這樣做會讓此時身處在寒夜中的自己擁有一絲溫暖和安全感。
冷風並沒有因為我此時的窘境而輕易饒過我,反而變本加厲,這讓我的身體愈發顫抖,晶瑩眼淚竟然也劃過我蒼白的麵龐,隻留下兩道淡淡的痕跡。
不知道和這冷夜拉鋸了多久,淚痕早已幹涸,而我似乎也享受足夠了獨屬於我自己的孤獨,正準備起身回家,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有些怯懦又隱忍著激動的甜美聲音。
“迷誤,是你嗎?”
當我對上她的眼神時,我有些驚訝,這是一張非常甜美的臉龐,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盯著我,眨著的長睫毛上隱約還掛著幾滴淚花,看著她的眼睛我愣住了一刹那,我仿佛知道她的身份了但卻還是不敢確認:“雲諾丫頭?”
她聽到我的疑問後仿佛確認了我的身份,三兩步就跑來了我的身旁,坐在了我的旁邊:“這三年都打聽不到你的消息,你到底跑去哪裏了呀?你消失的三年裏你知道我......你知道你的媽媽有多擔心你嗎?她一直都沒放棄尋找你的希望,幾乎每天除了睡覺和吃飯就是去警察局打聽你的消息,而你卻斷絕了任何聯係,甚至連一個報平安的電話都不曾打來,你讓我們多傷心呀!”
我趕忙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說再多,不是因為我懼怕她因為我三年消失所帶來的譴責和讓人窒息的追問,而是我看到雲諾額頭上因為情緒極度激動所冒出的冷汗。是的,雲諾不能讓自己的情緒處於失控的邊緣,她的媽媽當初生她時身子骨太過柔弱,導致她是一名難產兒,而她的媽媽也因為她的出生離開了人世,更加絕望的是雲諾從出生起就患有一種先天性的缺氧性腦病,患有這種病症後她就不能再過於刺激自己的大腦,不然的話會有失憶和沉睡甚至是危及生命的風險。
我快速地從她口袋裏摸出了一瓶類似鎮靜劑的藥物噴劑,又用另一隻手撬開了她的嘴巴把藥物噴射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穩定了下來。
這一瞬間使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候我也經常這樣幫她噴藥,隻是那時候每次幫她噴完藥時,她總會笑盈盈地望著我,而此時她的麵色卻明顯有些慍怒。
我望著手上那瓶奪走本應該屬於她卻又永遠無法真正感受到快樂和悲傷的藥物,一時間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