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李錢來後知後覺道,“他連續好幾天來我的粥鋪,時不時便會與我攀談。”
“我看他為人誠懇親切,以為隻是個幹力氣活的漢子。便放鬆了警惕。”
“他看出我為粥鋪地生意發愁,便說起管飽粥鋪的情況。說隻是幾個在普通不過的泥腿子,想必是得了什麼秘方,才有那麼好的生意。”
“我一琢磨也對,為什麼同樣是粥,他們能那麼管飽,還能做冰的。”
“我一時心急,信了他的鬼話,才起了歪念。”
“豈有此理!”福伯此時也琢磨過來了,很是生氣,“這廝竟然敢利用老爺您。”
“這是我的第一步錯誤,第二步便是低估了金枝這個女人。還以為可以隻當她是個玩物,隨便丟了也沒有後果。”
李錢來苦笑。
“金枝不簡單哪,我身邊一定有她的人。”
“老爺您是說,我們的人裏,有內鬼。”福伯警惕起來。
“用不用我把內鬼揪出來,給老爺。。。”
“福伯,我說了不用。”李錢來歎了口氣,“有嫌疑的人太多了,你查不出來的。就算查出來,你又能怎樣?”
“我如今已成了這副模樣。”李錢來說著,舉了舉帶著鐐銬的手。
“我隻想跟你說說話,什麼也不需要你做。”
“哎,哎,老爺你說。”
福伯聽了這話,看著如此狼狽的李錢來,眼圈紅了。
福伯剛到李錢來身邊的時候,李錢來不過十三四歲。
那個時候,李錢來還被福伯叫做“少爺”。
剛剛被家裏趕出來,是李錢來的生母給了福伯一筆錢,托他照顧自己的兒子。
那時候的李錢來意氣風發,喜歡和人打架鬥狠,從不服輸。
二十歲就不許福伯叫他“少爺”了,必須改叫“老爺”。
這孩子算是他福伯看著長大的,從一個落魄的家族棄子,一點點經商發家。
從最開始身邊隻有他一個仆從,到巔峰時期有家仆上百人。
對福伯來說,李錢來就是他的孩子。
沉默了一會,李錢來繼續叨叨。
“第三錯,是我錯估了頎長縣的形勢。以為還和鶴州一樣,什麼事都可以用錢擺平。”
“還錯估了縣丞的好惡。”
“我在鶴州幹過多少比這更嚴重的事?最終都擺平了。”
“我以為最壞的結果,也不過關個幾個月一年的。再使點銀子,最後也就輕拿輕放了。”
“誰想得到,就一個誣賴罪,便落得了這副下場。”
“沒想到啊,沒想到。”
福伯握著李錢來的手,心疼地說不出話來。
“您就別管我了,我李錢來命硬,到哪都有路走。”
李錢來熱切地叮囑,此刻更像是一個即將離家的孩子在安撫留守的父母。
“聽我的,你們好好生活,您找個伴,給小狼小豹都找個伴。”
小狼小豹就是跟在福伯身後的兩個年輕人,是李錢來最信賴的打手。
“您記住了,千萬別招惹管飽粥鋪那夥人,千萬別張揚。”
“哎,哎。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