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歲的少年總是活潑好動的,更別說溫陸還是溫家唯一的少爺,從小都被嬌養長大,自然也就刁蠻了一些
直到收卷鈴聲響起,溫陸才堪堪從睡夢中驚醒,拿起試卷,隨意的掃了幾眼,嗯,沒有漏寫的題,便又有些無所謂的趴在課桌上,等著監考老師將試卷收走
監考老師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隻是搖了搖頭,將一切都整理好後,輕輕拍了拍溫陸的背,示意不能在考場逗留,讓溫陸回家睡
又一次被叫醒,溫陸的少爺脾氣也就上來了,但到底沒有發作,隻是慢悠悠的伸了個懶腰,將重心支撐在桌子上,笑著露出虎牙
“謝謝老師提醒,我知道了”
話是這麼說的,但溫陸的動作明顯溫吞
明明隻要起身離開教室就行,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反而將目光落到了窗外,看著一位在窗外整理自己資料的少年
少年眉眼低垂,指尖清點著資料的張數,風吹梧桐,同樣也吹亂了發絲與紙張
僅僅隻隔了一層玻璃,卻仿若相隔千萬
直至眼眸相對,恍然亂了心跳
要如何說呢?哪怕是一件已然泛白的襯衫,落到少年身上也像極了高端定製,舉手投足間都散著矜貴氣
若非要形容,就像……溫陸偶爾打發時間看的豪門狗血馬甲文中被抱錯了的真少爺,哪怕從小生活艱苦,也造就了一身本事
是有點不恰當的比喻了,但憑借如今溫陸貧瘠的腦海裏,隻能想到這一句
對於美人,溫陸這種渾不吝的二世祖,自然是欣賞的
隻是美人不太欣賞溫陸,明明是一雙極漂亮的桃花眼,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卻像極了看垃圾,還沒等溫陸出門攔住,便已離去
從驚鴻中回神,溫陸一改剛剛的溫吞,匆匆忙忙將東西整理好
隻是太晚了,等溫陸出去時就隻能看見的無數的背影,或是談笑,或是訴苦這次的題過難
溫陸的目光四處落下,試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人的影子
隻是結果總歸是不盡人意,一切都仿佛溫陸剛剛看到的少年不過是夢中的延續,如今,真正的醒來,便也一切成了碎影
短暫的失望後,僅僅隻是混日子的二世祖又怎麼可能真正的放在心上
人生中能遇到的美人多的是,總不可能就這麼吊在一個美人身上吧……?
當時的溫陸想不到這麼多,自然也不會知曉,在這之後,還有無數次的機會等著他們相遇
大概是七月初的樣子,溫陸的母親突發心梗死的突然,葬禮辦的盛大
隻是諷刺的是,沒有多少人是出自真心實意的哭泣,大多數人來此,都是為了人情世故,或者說,為了前程,無非就是希望溫家多多照顧他們家的生意
這種事情溫陸從小就知道,也便冷眼旁觀
等排隊排到了,才在棺材前放上一朵白玫瑰,微微垂下眼睫,仔細的盯著棺材上的黑白照片,勉強的牽扯起嘴角,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親友的吊唁結束後,便是溫陸父親象征性發言
但是這些話語所帶給溫陸的,不過是深深的諷刺
明明在家裏是互相把對方當空氣,在這裏卻偏偏要做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就像跳梁小醜,煩的要死
或許是溫陸潛意識裏認為母親沒死,就跟平日裏上學混混日子一般,目光下意識的移到了窗外
透過那小小的方格,兩雙眼眸又一次相對
混雜著蟬鳴的夏天,風一點點的吹亂發梢,每一幀都像是刻意開了慢動作,直到少年略顯錯愕的移開目光
分外清冷的眼眸,現在陽光下柔和了幾分,然後便是看向了正在靈堂中央發言的人——溫陸的父親
見狀,溫陸無所謂的撇了撇嘴,便當這是父親為了博名聲去外麵資助的孩子
但是真的無聊啊
溫陸倒也是肆意慣了,便是向窗前靠了幾步,將手伸到了窗外,觸碰上他的臉頰,揚起了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