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良已是苟延殘喘，皇室苦苦支撐，終是抵不過亡國的命運。
新朝建起，年少老成的將軍高高騎在馬上，手握長槍，身上仍有破竹之勢，屹立於城門外，睥睨著邊疆。
“大良，滅了。”高台之上，顧祀珵垂下眼簾，舉起手中涼酒一杯，一飲而盡。
“恭喜。”圓台對麵清冷的聲音響起，顧祀珵側過頭看去。
眼前女子麵戴薄紗，血紅的天邊映不出她臉上一點情緒，她就像一潭深淵，讓人琢磨不透，想要與之更進一步，卻又不免擔心自身被吞噬得一幹二淨。
顧祀珵給自己斟了一杯，抬手想給對麵也滿上。
女子輕輕把手一按，覆住了杯口，“不用勞煩顧大人了。”
“不用就不用，你我之間，說勞煩什麼的，倒顯得生疏了。”顧祀珵給自己打圓場，他摸索著白玉般的酒杯，許久，歎了口氣。
“來吧，我敬你一杯，也恭喜你得償所願。”顧祀珵抬眼望向季靜茹，單手高舉酒杯作禮。
季靜茹也看向他，他眉宇下的瞳孔美的驚心動魄，裏頭是夕陽西下，是山河萬裏，是他覬覦已久又無法觸碰的她。
“多謝，”季靜茹回禮，微嘬一口，“妾身還有要事在身，便失陪了，顧大人莫怪。”
“那我也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顧祀珵看著她起身，心裏一陣掙紮想要挽留，但最終都被壓製下來。
眼看著季靜茹要消失在視線裏了，莫名其妙地，顧祀珵喊了一句：“茹兒，後會有期！”
季靜茹的身影沒有停留，也不知道是聽見了沒有。也好，讓她聽見也怪別扭的，顧祀珵自己對自己說。
“大人，陳大將軍回城了，”身邊一個侍衛低身對顧祀珵說道：“慶功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大人還是快些收拾，莫讓新皇久等了，怕生了閑話。”
顧祀珵拂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起身撣撣衣服上的皺褶，“行了，我同陳昌一塊去吧。”
“陳兄！我在這！”顧祀珵招搖地揮手。慢慢走近了的陳昌看清了是他，翻身下了馬，無比自然地搭上顧祀珵的肩，“怎麼，還是拿不下她？
”陳昌今年不過二十有二，如此年輕便能坐穩將軍之位，自是心中頗有城府。顧祀珵與他自小相識，也知道陳昌這些年為了穩住底下對他的不服付出了多少，活生生將他從一個浪蕩公子爺變成一代英雄豪傑，期間有太多太多，早已滄海桑田。
幸好，還有他顧祀珵在，不然誰也不曾記得還有個風流的陳公子了。
“沒理由啊，連我都看得出來你對她情意濃濃，怎麼他一個女子卻感受不到呢？”陳昌也就隻有在顧祀珵身邊才會回歸自己少爺本性，不免打趣道：“沒辦法，興許是你長得不合她心意。”
眼看著陳昌一臉惋惜，顧祀珵無奈地說:“隻怕不是看不出，而是看出了也沒戳破，”他搖了搖頭，“這是給我一個體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