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盛,索幸已過了白露,沒有盛夏那般炎熱。
占據榆林巷位置最好的太傅府中熱鬧非凡。後院裏的丫頭,小廝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呼吸聲放得極輕,一排腦袋不敢正視前方,十分默契的看著腳尖。
太傅是當今聖上的老師,也是百姓所知曉的清貴人家,規矩大,對下人的要求也是出了名的嚴格。也是因著聖上對的這層關係,無數人都盼望著太傅府上收人,比起其他醃臢事不知幾何的高門大戶,有著聖上稱讚的清貴人家的太傅府隻是規矩嚴格一些,沒有其他府中做工時提心吊膽的生活,而且在太傅府中做工是有機會識字的,就算日後出府是有機會不用再過上伺候人的生活了。可惜的是太傅府上並不常收人進府。
即便過了白露,太陽漸漸升高,那日頭也是受不了的。
前院正跪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少女一身清綠色的襦裙,紮著雙鬢,雙鬢上隻別兩支金並頭花筒釵,耳垂上幹幹淨淨。少女筆直的跪著,雙手交叉著放在腹中,不卑不亢地直視前方。
這名十二三歲的少女是太傅楊岩庭的庶女,排行第三,名叫楊歡錦,楊歡錦的母親是太傅夫人柳氏的陪嫁丫頭,是柳氏孕期主動提出將陪嫁丫頭給太傅做妾室,也是為了防止其他有心之人做文章,柳氏多年來隻得一位公子,也曾想過辦法想再生一位公子或小姐,奈何無緣,所以對於有多年感情基礎的陪嫁丫頭所生的丫頭也是歡喜極了。
隻是楊歡錦的親生母親王氏卻是個極其軟弱的人。因著身份的卑微,本人也是不爭不搶,安安心心過日子,凡事都以柳氏為主。
“錦丫頭,可否知錯?”太傅楊岩庭聲線渾厚飽滿,低沉而富有嚴肅。
一旁的王氏跟在柳氏的後麵,始終落後柳氏一步,聽到楊岩聽的話,也是非常擔憂地看楊歡錦,看到楊歡錦的臉色還行,轉頭擔憂地看著柳氏。柳氏隨即給了王氏一個安心眼神,一隻手還輕輕地拍了拍王氏的手。
聽聞男人的話,楊歡錦麵上一絲委屈都未曾顯露。反而原本不卑不亢地身形更加挺直,“父親,女兒不認錯。”
“你可知,因你的那一碗梅粥,你四妹妹險些醒不過來,如今臉上更是生出痤疿,你叫她日後如何尋得如意郎君。”
“父親,您如此斥責女兒,可曾查詢四妹妹是否在喝梅粥時是否吃過其他吃食,是否在來女兒院子時接觸何人,何事。如果您僅憑一碗梅粥,以及女兒親手遞給四妹妹來判定,那麼女兒不認錯。”
楊岩庭怒目圓睜,雙眉緊蹙地都可以夾死一隻蚊子,隨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在楊歡錦麵前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帶起來一陣細細的灰塵,
楊岩庭也未曾不知道,他這個三女兒,平日裏除去與嫡子楊雲嵩相談甚歡,感情極好之外,對家裏的其他平輩都是客客氣氣,也沒有與其他兄弟姐妹惡交。是沒有任何理由對四女兒楊歡嬋痛下殺手的。
“現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你還要如何狡辯。”
柳氏連忙走到楊岩庭的身邊,邊走邊暗中給楊歡錦使眼色,示意她少說兩句。
柳氏一隻手拖著楊岩庭的手心,另一隻手在手背上輕輕拍著,“老爺,您也不是不知道,家中小輩向來都是和和氣氣,感情頗為不錯,想來錦丫頭也是不會幹出如此之事”柳氏畫風一轉,“興許是下人們疏忽了,加了什麼不該加的東西。”
照顧楊歡錦和楊歡嬋的下人齊齊跪下,驚恐十分,語氣顫顫道“老爺,夫人,饒命,婢子(小人)絕不敢產生這等心思。”
雖說每年選拔的下人都是府中眼裏很好的老嬤嬤一一掌眼,太傅府中除去教下人們識字之外,對他們的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也不曾發生過主子們苛刻下人的事情發生,可耐不住人的欲望,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放棄眼前的安穩生活,去追求榮華富貴。